忙完麦收后,舅舅葛礼没有再帮着插秧,便带着小表弟葛童返回临康城。外婆和外公留了下来,一是然儿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外婆不放心,二是二老心内都惦记着正在凝魂的女儿薇儿,期盼着能再见一面当年心爱的女儿。
有外公外婆在,篱笆小院更像一个家了。然儿和青莲每天都尽心尽力地服侍着二老,一心要替娘对二老尽孝。有姐俩终日承欢膝下,外公外婆的心情一天好似一天。外婆偶尔去看看娘的坟头时,也不再如最初一般眼泪婆娑。
插完秧后,然儿家的新房如期动工。由于姐俩留给夏村人的印象不是一般的好,同时姐俩开出的工钱也是附近最高的,午间的一顿饭同样是最丰盛的,所以前来帮工的相邻特别多,新房的进度自然就快得多。
这次有外公帮着规划,倒是省了然儿和青莲不少心思。外公在堪舆之学方面,虽然比不上姚双成,可毕竟也有一定造诣。东西长十五丈,南北宽四十丈的矩形院落,分为两进。第一进是无间北房,有堂屋和卧房。北房两侧是抄手游廊直通后院。抄手游廊两侧有厨房,储物室等。第二进,在院落的东北角,靠近毛竹林处起一座二层的小楼,楼上三间住房,楼下是待客的厅堂。西北角有两间北房,一明一暗。围绕小楼和两间北房遍植花草树木。
最初然儿和青莲是打算花一百两银子的,只是按照外公的规划建下来,竟然花了一百五十两。好在姐俩的积蓄足够,虽然外公也带来不少银子,却被然儿坚决拒绝了。
然儿家建起两进的院落的事情,很快就在四里八乡传了开来。原本青莲还在担心,一旦事情传开后,上门提亲的人会更多。可是事实刚好相反,房子建好后,只有前来恭贺的相邻,却少有提亲的媒婆上门。青莲放心之余,不禁又十分纳闷。一天晚上,姐俩躺在老房子里的炕上说话,青莲实在憋不住了,就问然儿:
“姐姐你说,我们没盖新房前,都有那么多前来的提亲的,怎么建了这么好的房子,反而没有人来提亲了呢?”
“莲儿是不是想嫁人了,所以才盼着媒婆上门?”
然儿想逗逗青莲,装作一本正经的样子说。
“姐姐又拿莲儿开心,谁想嫁人了?”
“既然莲儿不想嫁人,怎么还担心没人上门提亲?”
“我就是觉得奇怪吗。”
“其实莲儿好好想想就明白了。我们没有建新房的时候,在众人眼里不过是两个普普通通的小姑娘,如今建起新房后,众人看我们的目光就不同了。”
“姐姐是说,我们的现在的身份,在外人眼里和以前不一样了?”
“你说呢?”
“我可没感觉到自己的身份有什么变化,还是原来的青莲。”
“虽然我们还是原来的我们,可是那些想来提亲的人家,却发现我们已经不是原来的我们了。所以,他们的心里没底气,就不来提亲了。”
“听姐姐的意思,好像提亲也和赶集买东西一样。要买什么是由荷包里的钱决定的。”
“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姐姐也说不好。”
“这不就是人们常说的门当户对吗?”
“也是也不是。我们姐妹从小相依为命,十来年间却置办下如此一份家业,在外人眼里,我们姐妹是很强势的。世上没有几个人愿意当如此强势的女孩子的婆婆的。莲儿这下放心了吧?”
然儿家的新房是六月底完工的。外公给挑了一个八月初六的好日子,搬家就定在那天。姐俩在夏村并没有多少知己亲友,只是通知了李爷爷父子,村长家,以及李郎中家。至于要不要通知杨庄的春水家,然儿和青莲商量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不告诉他们。
自从张大柱一家到来之后,然儿和青莲已经很少赶集,除非要买她们自己所需的贴身衣物,才偶尔去一趟杨庄,所以至今姐俩都没有看到过春水嫂子。开春时,本打算趁去杨庄买小鸡仔的时候,到周家拜访一下的,结果那天刚好有事,姐俩没有去成,还是打发张大柱去的杨庄。
自麦收时接到葛壮的信,一家人也只是最初的几天议论了一番,之后就没人再提此事。可是然儿心里却一直没有放下。时常思量一个问题,葛壮为什么要告诉她们关于玉佩秘密的事情。首先,葛壮与她们一家人并无交情,娘虽然曾经是他的主母,不过相处的时间并不长。其次,如果葛壮不说,姐妹两是不知道玉佩中有秘密的。那么葛壮故意透露出玉佩秘密的事情,其一定另有用心。葛壮的用心究竟是什么呢?是想试探玉佩在不在然儿手里,还是不想让然儿把玉佩还给谢雨呢?这让然儿百思不得其解。
最终,然儿给舅舅葛礼写了一封书信,拜托舅舅打探一下葛壮在谢家的情况。如果葛壮和谢雨的关系非同一般,那么葛壮此举或许就是受谢雨指示。如果葛壮这些年一直没有和谢雨联系,那么葛壮此举必定别有用心,是葛壮自己垂涎于玉佩的秘密,也未必说不通。
每每然儿思考这个问题时,总会习惯性地拿着那枚玉佩,在手里不住地把玩。只是,任然儿和青莲如何仔细查看,都看不出这枚玉佩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姐姐,要不干脆把玉佩摔碎得了,说不定秘密就藏在里面呢。”
“傻丫头,这薄薄的玉佩,对着光影,几乎透亮,如果藏有东西,不是早就被人发现,还等我们来摔?”
水田插秧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