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杨庄到临康城路途遥远,然儿和青莲随着谢大叔一家,在路上走了十一天,到六月二十七才赶到临康城,进城时,日头早已西斜。然儿和青莲先是跟着谢大叔一家来到城南,谢大叔女婿家的杂货铺认了门。
“然儿你们姐俩打算什么时候动身回去?”
“大叔,大婶,现在还说不准,等我们定下日子后,再来告诉大叔大婶吧。”
“也好,我们在这里最少要盘桓半个多月,你们定好日子就来说一声。”
姐俩与谢家人告辞后,向城西走去。一路打听,太阳落山后,才找到娘说的捣衣巷。巷子很偏僻,也很深,有许多人家。不过,然儿外公也算是个小有名气的人,到巷口略一打听,就有人告诉姐俩,进巷子一直走,左手第七户人家就是葛家。
夏天日长,虽然太阳已经落山,离天黑还有一个多时辰的时间。姐俩打听到外公家的准确地址后,便翻身来到大街上,尽管不知道外公外婆喜欢什么吃食,然儿和青莲还是按照自己的想法,买了不少礼物。有糕点,有茶叶,还买了两坛烧酒。这才重新回到捣衣巷,来到葛家门口,见大门洞开着。然儿在前,青莲跟在身后,来到门里。见院子里静悄悄的,有五间北房,两间西房,三间东房。然儿姐俩站在院子中间,对着北屋喊道:
“请问这里可是葛岩行家吗?”
娘在心中并没有留下舅舅的名字,然儿只好说出外公的名字来。
“正是葛家,你们是谁?”
然儿话音刚落,就听到北屋里传出一个苍老的女声。然儿心想,应该是外婆的声音。当姐俩走到北屋门口时,屋子里也走出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媪,颤巍巍地伸手扶着门框,仔细打量着眼前的然儿和青莲。此时,然儿和青莲听到东屋那边有开门声,却没有转头去看。
“姥姥。”
然儿刚看到外婆时,眼泪就刷刷流了下来,赶忙把手里的礼物放到地上,拉着青莲跪了下去。
“姥姥?你们是谁?”
外婆迟疑地再次问道。
“我是然儿,这是妹妹青莲。然儿娘是葛薇。”
“葛薇,我苦命的女儿。”
外婆颤巍巍来到院子里,拉起地上跪着的然儿和青莲,隐约能从然儿的眉眼见,看到女儿的模样,不由把姐俩拉到怀里,眼泪顺着苍老的脸颊,掉落到然儿和青莲的头上,脸上。
“你说你叫然儿,你娘是葛薇?”
“是的,姥姥。”
“那你娘怎么没来?”
“娘没了。”
然儿哽咽地说出这三个字后,便伏在外婆怀里失声痛哭起来。外婆身子有些颤抖地搂紧了然儿和青莲,任凭眼泪掉落到姐俩的身上。良久,才开口道:
“随姥姥到屋里说话吧。”
此时然儿才转头看从东屋来到身边的一位三十四五岁,浑身十分利索中等身材的女人。
“娘,这是小薇妹妹的女儿吗?”
“是的,然儿,这是你们的舅妈。”
“舅妈好。”
然儿和青莲一起对舅妈问好。
舅妈答应着,捡起然儿和青莲放在地上的礼物,跟在三人身后一起来到北屋的堂屋里。扶着外婆坐下,略说了几句话,舅妈就去沏茶,准备晚饭。
“你们娘是什么时候没的?”
“然儿六岁那年立冬那天,今年然儿十五岁了。”
“这八九年,你们是怎么过的?”
“娘没了之后,然儿一个人过了一年多。第三年春天,然儿去卖鸡蛋时碰到刚两岁的青莲妹妹,便领会家中,这些年是然儿和青莲相依为命过来的。”
外婆的眼泪再次流下来,随手掏出一块帕子擦拭了一会,才又问道:
“是你娘给你们留下的地址?”
“是的。姥姥,怎么没见外公和舅舅?”
“你外公和舅舅出去办事了,差不多也该回来了。”
外婆刚说到这里,就听院子里传来脚步声,然儿和青莲连忙站起身来,迎着来人走到堂屋门口。
“家里来客人了?”
一位六十多岁,精神矍铄的老者,看着然儿和青莲,问外婆道。
“然儿,莲儿,这是你们外公。后面是舅舅。”
然儿和青莲再次对着来人跪下去,边磕头,边问候道:
“外公好,舅舅好。”
“你们是?”
“是薇儿的女儿然儿,和然儿的义妹莲儿。”
外婆替然儿和青莲回答道。外公听说是自己的外甥女,连忙伸手拉起然儿和青莲,嘴里不由问道:
“薇儿的女儿,薇儿呢?”
“外公,舅舅,娘九年前就没了。”
葛岩行的身体显然晃了晃,被身边的舅舅扶到座位上坐下,舅舅才仔细询问然儿关于娘的详细事情。然儿从头把娘的事情讲了出来,还拿出娘留给然儿的一副翡翠手镯,递到外婆手里。外婆接过去,拿在手里不停地抚摸着。如同正在抚摸自己的女儿一般。
天渐渐黑了下来,舅妈也做好了晚饭。舅舅张灯,帮着舅妈把晚饭摆好。只是,一家人都没有动眼前的碗筷。
“爹,娘,小薇妹妹已经故去多年,就不要在过分伤心了,还是身子要紧。然儿和莲儿也赶了十多天的路,怕是也累了。”
舅妈和舅舅担心二老伤心过度伤了身子,不由婉转地劝道。
“然儿,你娘葬在何处?”
“娘就葬在屋子不远处。对了,娘在留给然儿的信中提到,那里是一处养阴之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