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先生还请留步,我这儿有笔生意想跟您合作下。”王子安叫住落在后面的杜月笙说道,也不管其人一脸的尴尬之色—单留下自己,不得让别人以为两方有勾结么。而事实也是如此,其他人或疑惑或恍然大悟的盯着他看了会儿,才在黄金荣的催促下离开。
从窗户上能清晰看到这群人在保镖护持下绝尘而去,不管乘汽车还是黄包车,身边都有五六七八个汉子跟着,耀武扬威煞是威风,不过王子安倒没认为是对方向自己示威,一来这些人眼皮子没这么浅,上赶着得罪一位督军,二来他也知道,几位爷个个得罪人深厚,身旁要真没几个人护着,早给人沉了黄浦江。
“不知大帅想做什么生意,要可能的话您随便出两个钱,其他的由我一手包办。”杜月笙见王子安坐下急急忙忙的问道,似乎想尽量跟王子安扯上关系。
混黑社会的说话怎么也这么拐弯抹角呢,怪不得其人被称作长袖善舞,就这几句话,王子安楞给琢磨出好几层意思,明面上他是真要跟自个做生意,少出点钱是为了给靖帅个好名声,说明他王子安也是入了股,日后分钱就不会有人嚼舌根说敲诈勒索的话—军阀跟人做生意纯粹拿枪入股,就是收保护费的德行,但于此名声不好,所以多数都意思两个钱,说明自己不是吃白饭的,到分红拿钱时也心安理得。
可暗地里,这话分明有拒绝的意思,生意可以是真正的钱货交易,也可以是双方之间对情报或其他方面的交换,杜月笙直接将生意限定在钱货交易上,明摆着告诉王子安,别想着让他干什么出卖弟兄们的活计。
不应该啊,这些人出身虽是青帮,帮规也是一箩筐,可青帮范围大了去,组织上松散的很,这些家伙除了对待自己手下要求严格切实遵守帮规外,在抢地盘拉生意时坑蒙拐骗的活计绝对少不了,借刀杀人、鸠占鹊巢、狐假虎威等计策玩的一个比一个溜,傍上势力更大的阴死对手的事儿谁都干过。
不过王子安还真就是找他谈生意,也没往深了想,遂说道:“前段时间上海市面上出现的四号是你跟黄先生的杰作吧?”
“呃…对,的确是我找来的货源,从在上海的老毛子那儿弄得,东西是好货,可就是太少,再找就没了。”杜月笙倒是知无不言,这也没啥,反正当时王子安还没占下上海,卢永祥只要这伙人把钱交上去就不会乱插手,再说了,全国范围内贩毒的多了去,而且大部分都是公开,你王子安也不能占一个地方就全给扔戒毒所或拉着打靶:“如果大帅打算在上海禁毒,我以后不收就是。”
他跟黄金荣的生意做遍全国,不怕少了上海一地,大不了把仓库放租界里,别看洋鬼子咋呼着禁烟,可只要没人多嘴,再把上下都给喂饱,还是很容易操作的。
“我的意思,你卖可以,还要尽量收,争取把上海市面上的货给收完,但要卖到国外,千万别在国内发卖。”货源就是从冯伟军那儿出的,但这种事儿能跟他说么,不上赶着给自己找丑闻,他要真能卖到国外,也不是不可以找人接济点,可脏活这东西,但不可能过王大帅手。
“我尽量试下吧。”杜月笙尴尬的笑道,他在国外没多少路子,王子安纯粹瞎忽悠人呢。
“毒品害人匪浅…”王子安又来了顿说教,到最后时突然间话题一转:“你们在各商人身上保护费能收多少?”
“不多,而且我也很少沾这个。”杜月笙没给王子安带沟里,连打嗝都不带的回道:“收不了几个钱,还净得罪人,但其他人说不好。”
“那你回去后跟相熟的弟兄说说,日后就别在商家身上收什么保护费了,这对本地商业而言有很大坏处,也是政府严厉打击的行为,但有发现绝不轻饶。”
杜月笙此刻只想抽自己耳刮子,说别人干毛,可今天这人明显让自己等人给弄得不太高兴,先答应下来再说:“明白。”
……
一群社团组织本不需要巡阅使亲自出头劝慰,当不得他们几人前世名头过于响亮,王子安还是有些好奇他们在对待军阀政客之时表现的,可现实却让人大失所望,也没什么过人之处,碰到自己几十万兵马也得跪下唱征服。
不过如此也算给方仁欲的工作打开点局面,但光这些还不够,接下来一天,王子安又宴请了租界工部局的众位洋鬼子,还跟英美法各国领事谈笑风生了一会儿,随即拉上几个日本人介绍给方仁欲—新开挖油田对方提供了资金支持,占有部分股份,其他尚有美利坚的几个公司,日后交道少打不了。
这些人的身份不用猜都知道有日本军部的影子,可谁叫形势比人强呢,之前双方关系很不和睦,后来日本人发现于大东亚共荣不符,而王子安也急于跟他们交好,防着北上外蒙时再出点幺蛾子,两家一触即合,正在进行改善,油田消息传出后,日本人开始三番五次的找上门要求合作,他也就顺水推舟拉了一把。
跟工部局的人联络感情还有另一层意思,让他们在租界问题上不要太过分,包庇手底下的黑社会分子做的隐秘点儿,好方便他行事,得益于跟英法政府尚处于蜜月状态,故而对方未做刁难。只是以前王子安曾讹诈过英国人,他们如今有腾出手的意思,说话间少了几丝客气成分。
以后得有段日子夹起尾巴做人了,最大后台美国人将会在即将到来的巴黎和会上给英法联手卖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