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不会事先安排好的?”殷恭先替自家大帅问起。
“不会。”张文生斩钉截铁的道:“我就在那儿看着,头个跪的不清楚,可后面人明显没经过编排,有不少人愣半响才跪下,至于旁边的民众和学生就更不可能,他们可是自发喊起,特别是学生,俩眼发红,那表情跟吃人没啥两样。”
“他刚跟大总统闹腾完又臭骂革命党一顿,你说这人是傻呢还是自恃实力出众,哦,他是有毒气弹,大家都不敢招惹,可把人得罪光也没好处不是。”张勋说的话跟他俩的交谈牛头不对马嘴,却还自顾自说下去:“而且你别看他平日做事有些激进,可人精明,一直牢牢把持着山东,为什么这就把两边都得罪了。”
张文生给人岔开话语有点尴尬,只是话头还得接上:“无怪乎弥补跟大总统的关系吧,顺便让北洋的弟兄看看他王子安还是自己人。再说革命党得罪也有得罪了,咱不整天拿革命党人头当球踢么。”
“屁,你平日脑袋不挺聪明的,怎么这就说起了胡话。”张勋训斥道:“他跟大总统的关系再弥补也没用,这次大总统面子让他落成啥了,一个同意日本人进来,一个收回青岛,打脸也没打这么狠的,这关系,八辈子也弥补不回来。”
“还有革命党,孙文逆贼自打前清就喊着革命,其言论早已深入人心,屡战屡败,但转眼就能再拉起支队伍,靠的是啥,靠的就是人心。”说到这儿他有些回过味儿来,猛地一拍大腿将两人吓一跳:“我知道了,他这在跟革命党抢人心呢,你刚不说那群学生眼光吓人么,看看,这就是他的目的,他自己不也说革命党没在那儿闹起来,果然是王子安啊,就不肯有一点儿吃亏的地方。”
“我问下。”殷恭先在一旁有些不明了的问道:“人心能干啥用,吃顿枪子就全散了,您也说孙文屡战屡败就没成功的地方,可见人心多了也没啥大用,顶天是癞蛤蟆上脚背,弄不死人恶心死人。”
“你…”张勋嘴巴张半天没说出啥,手有点儿哆嗦:“老子不跟你个夯货说了,张统领,你跟他说下。”
“先说军队,王靖帅有了军心,军队自然敢为其效死,而且是自愿的,别看咱自个手底下有几个人也如此,可人那儿是所有。别吱声,我知道你想说咱的弟兄也不弱,但那都是拿钱买的,你要不发开拨费人都不带搭理,可他王家军呢?我一直在山东呆着,很长时间没听说什么发开拨费的事儿,最多就是个作战开双饷。”
张文生刚才说了昏话只是因着没从震撼中脱离,这会儿理顺了思路:“再说学生,日本人说要登陆山东,徐州很多学生上街打横幅反对,咱得派兵看着,拿棍子打散,换了靖帅这么往前一站,保准他们都给你散开,还哭着喊着您受累。而且学生当兵你也知道,他们操作火炮重机枪比大字不识一个的兵痞好太多,可咱军中才有几人,上学校拿钱招人都找不到,放他那儿,只要喊一嗓子就有人去。”
“还有民众,他们给人蛊惑闹事儿是没什么水平,派上百十个兵就能吓唬住,但你反过来想想,要是这些人的人心都在你这儿用得着派兵?我去山东没光在兖州找人喝酒,还去了济南青岛,两方战起老多人喊着当兵,甚至有人写血书要求上战场,你在徐州不给钱试试?另外青岛那边儿的乡民不要钱白给战场上士兵送水送饭,抢着到交战地点抬伤员,咱这儿?他们不跑就不错了。”
“还有…”
“行了。”张勋有些无语:“这么些事儿怎么不早跟我说?”
“我这不也刚想起来么。”张文生讪讪的笑道:“要不是您把话头挑起我压根就没往这边儿想,光觉着他治理有方了。”
“唉。”张勋长叹口气:“你俩回去把手底下军官士兵好好管管,以后禁止打骂驻地百姓,别净捣鼓什么偷鸡摸狗的破事儿,对人好点儿。对了,可以跟洋鬼子横点,他王子安不是靠着跟列强作战混了个爱国将军的名么,老子也要学学,但得注意分寸,别出人命案子。”
“是。”张文生跟殷恭先起身大声回道,然后转身离开,就听张勋在后面喊着:“老张你过几天再去兖州看看,这次多带人,把见闻一类的都给我写上,回来咱好好研究,看有多少能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