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所以他率兵攻赵,是吗?”她的声音很微弱一次认真地与他交流对答。他淡漠地瞥了眼她,半晌,轻声吐出了一个:“是。”
“可是他死了,是杀勿论,这是事实。”她说得很小声,小得虚无缥缈,小得她虚弱的身子都有了微微的颤抖,不知是冷,还是在害怕。
“前提是他密谋造反!”他单手狠狠地砸在窗棂上,难以控制地暴怒,他冷冷地笑出了声,转身回去捏起了她的下巴,孤傲的眼神里更多的是在自嘲:“你可知道他为何造反?!”
他的眼中尽是悲痛,“他以为召幸那夜,我上了,你成了我的女人,于是他就起兵造反!我与他十几年兄弟的相守信任,竟然抵不过一个女人,你说可笑不可笑?!”
那一刻,她忽而凛然,才发现,高高在上的王,原来竟是如斯寂寞。寂寞得连一个知心人都无。他一直以为王是他的知心人,到最后才发现其实谁也不是。
高处不胜寒,此不假。
当成峤向他要这个女人,他只问了他一个问题:在此之前,是否与她做了不洁之事。成峤的回答是否定,他信了;成峤要他在凯旋而归前保护好她,他允了。他不曾想过那夜侍寝的女子,与成峤一心想要的人竟是同一人,故他以腕血假作落红,得以欺瞒过众,打算再飞鸽传书告知成峤,前线却突然传来了他兵罢谋反的消息,他是如此信任成峤,可他最后又是如何报答他的。
更何况,即便那夜他真的让臣服在他的胯下,作为臣子的他,又可有异议。这个女人本就是他的妃子,如何处置对待她,他又有何权利干涉。
他今日召她前来,本就是打算将由始末说清楚,该说的都说了,信或者不信,接来地道路该怎样选择,那是她一个人的事了。他摇摇头喊来太监,以她身体不适无法侍寝为由,开了偏殿的门不动声势地将其送了回去。
重新坐回案前,整了整凌乱的上衣,扬唇冷笑,若是思维严密谨慎的祯在此定是会问他,短短一夜,远在咸阳以外地成峤怎会知道被其召幸,又是受了谁的挑拨,才会起兵反对他,有内奸,自然是,但却绝非是好对付的角色。
祯。他忽而有想念她。轻轻地念着这个名字。深邃地凝望东方地天空。满天星斗。冷酷犀利地黑眸中不觉化开了淡淡地温情。不知她在何方?可好?
一个时;后。有一个朝服人影慢慢地走近他。来人是冠貌端正、略带威严地中年男子。嬴政抬眸。却冷地在笑:“仲父。成峤谋反。是你一手挑拨。”这是一句不容置疑地陈述语句。
吕不韦并未否认。将今次成峤讨伐嬴政地檄文置于案上。慢慢推到他眼前道:“为了大秦江山大业着想。成峤这人久留。”
他冷眼瞥向书简。檄文上写着:
长安君成峤布告中外臣民知悉传国之义。嫡统为尊。覆宗之恶。阴谋为甚。文信侯吕不韦者。以阳翟之贾人。窥咸阳之主器。今王政实非先王之嗣。乃不韦之子也。朝岂真王。阴已易嬴而为吕。尊居假父。终当以臣而篡君。社稷将危。神人胥怒。某叨为嫡嗣。欲岂天诛!我地军队。乃正义之师。士气高昂;秦国宗室臣民。当思念先君之仁德。戮力同心。共讨逆贼。见此檄文之日。即准备兵刃。随我讨逆;大军进击之时。黎庶秋毫无犯。民心勿恐。
看完这些。他苦然一笑。对此并无发表任何看法。挥挥手令吕不韦退下。他吹熄了火烛。置身于黑暗里。静静沉思。
他陷入黑暗中眼眸,幽亮得仿佛深潭井水,深邃得变幻莫测、不可捉摸。
在他很小地时候,吕不韦对他说过,陛下,权臣不可尽信,对于亲密之人也要保持一定的戒备,你身居高位,兄长姊妹,爱人恋人,皆不可轻易流露感情,因为潜在的危机,更有可能令你随时送命。
他全都照做,唯有一个人例外,那便是成峤。他此生都难以忘却与成峤质于赵时,那段苦难的日子是怎样煎熬过来的,无米下咽,衣不袂体,身单力薄,苦练武艺,与如今的生活有着难以想象的天壤之别。他以为同甘共苦,兄弟便会相知,没想到事态发展至最后,亲手果决掉他生命,还是自己。
他想,自己今后不会再信任谁,永远不会。他无法再历经承受这样背叛的痛苦,两次。
她下了大殿,孤弱的
缓走在回去的路上,她屏退公公,只想自己独自一一静。与成峤认识两年以来,皆以君子之交相待,凭心而论,她与他的确未做过对不起嬴政之事,甚至连亲吻都是以物相隔。
成峤地死太过突然,她甚至来不及做好心理准备,却凌空飞来一块大石,将她压得喘不过气。不过当她知晓是他起兵反对嬴政时,却也没有多大的惊讶,他是个能将野心勃勃匿于胸间地隐忍的男人,他温和谦逊外表看起来虽不如嬴政的霸气逼人,可是不论是政治手腕还是阴谋诡计,他都决不逊色于嬴政。
既生峤,何生政。他时常这样感慨,他也曾对她说过,,我手里掌握着颠覆当今王权地证据,不如即刻起兵罢,这样你便可以彻彻底底做我的女人。
她问他,那证据是何?他答道,嬴政吕不韦之子也,非大宗王室的血脉。我才是大秦正统,指点江山,俯瞰天下之人。
她沉眸一笑,并未对此表态,在她看来,嬴政是个理智到可怕地步,为达目的,可以不择手段,六亲不认的男人;而成峤,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