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老爷要狠狠教训五公子!
云柯自己也是作死。没事卷入什么街头械斗,这已经够惹他父亲二老爷的肝火了。他回家时,不晓得反绑待罪、低头思过,竟然先踹丫头出气。那一脚还相当的狠,青翘摔倒在地,好一会儿连气都喘不过来。
旁边的丫头当青翘不好了,吓得哭出来。云柯又骂、下人又劝,闹得沸反盈天的。就听一声怒骂:“这是强盗回巢了?!”
乃是二老爷,骂得中气很足。身后跟着二太太,微皱眉头,手里摇着帕子。
云柯见父亲母亲都来了,也不敢那么横了,下跪迎道:“这大毒日头,父母亲怎的亲降玉趾到柯儿这里来了?”
“你当我想来?!”二老爷继续痛骂。本来骂他不孝、不读书、不乖、不成体统的种种罪状,是可以骂上几个时辰的。然而青翘还在地上躺着呢!这条罪状更大。二老爷指着问:“这丫头你打晕的?”
“嗯……”
“你嘴巴里咬着麻核桃哪?!”二老爷劈头训道。
这麻核桃,是给行刑犯人嘴里塞的,免得犯人临刑叫嚷出不好听的来。二老爷拿这个骂儿子,也够狠的了。
云柯不敢再煽他的怒火,瘪塌塌答道:“这丫头不当我是主子了!”
“哦?”
云柯告状:“她昨天就叫我别出去。今天我回来,她不晓得安慰我,第一句话就是问我以后可听不听她的话了。你说我是主子,她是丫头,我凭什么……”
他还没说完,二老爷滚雷一般的咆哮又浇下来了,把云柯从里到外泼了个透,两耳嗡嗡的,受袭过度,愣是没听清楚大部分词句说的到底是什么。
幸亏二老爷这番话也没什么复杂的,总之两个重点:第一个重点,就是骂云柯。第二个么,倒是夸青翘这个丫头,有见识、有肝胆,并让人赶紧看看她受伤了没。
下人们这才敢把青翘抬到床上,请个大夫来照顾她。
大夫来时,听杀猪般的叫声响起来了。他不知就里,问了一声:“府上干什么呢?”
下人们赶紧透露:大夫你别管了——老爷教训公子呢!
大夫脖子一缩,没敢再问。
青翘的药香煎浓,云柯也被血淋嗒嘀的被抬回来了。他跟青翘躺的是不同房间。青翘听见动静,问捧药来的丫头:“老爷亲手教训的公子?还是让人代老爷教训的?”
丫头回道:“听说先是让忠伯来,后来嫌忠伯下手太轻了,老爷自己动的手。青翘姐姐你别操心了。大夫让你静养哪!”
青翘便没再问。
易澧亏得林代带开,跟林代一块儿躲清净躲了整整一天。昨晚的鬼哭,不论林代、还是英姑,都提也不提,仿佛根本就没那回事儿。
明珠和碧玉就没这等清福了。二房这么大的事儿,她们必须到场,表示她们的关心。二老爷打云柯,她们必须劝阻,以表示基本的善良。但她们还不能真的硬拦,她们没这个资格!等打完了,她们还要跟老太太回话去,免得真把老太太蒙在了鼓里。老太太得了信,出于为人祖母的基本关切,少不得还要到二房来走一趟。她但凡挪挪屁股,前后一应事宜,又是明珠和碧玉照应着。
云舟也是一般儿忙,自接报起,已让筱筱备药,共备了两样,一样是应付棒疮的,一样是清润滋补的,分装提好,小丫头来报:“林姑娘来了。”
“她到我这里来?”云舟眉峰微皱,“快请进。”
便见林代亲手搀着易澧,进门来。姐弟俩今儿穿的都是半旧的衣裳、轻浅的服色,触目舒适亲和。
易澧已得了林代的教导,进门先给云舟行了礼,爬起来,那话却说不出。
林代催促他:“怎的不问好?”
云舟忙道:“哥儿还小,不必多礼!”
易澧把她的推辞不当回事儿,只知林代催了,便是神仙姐姐下的令,他非遵不可。憋得脸都红,他把那话迸出来:“四姐姐好!五哥哥疼吗?”
云舟瞅了他们姐弟一眼,先赞易澧小小年纪,真知道友爱关切。林代以长姐的身份谦了几句,复担心的向云舟低问:“那边成那样了……澧儿晚上还怎么跟他们睡?”
这话先不关心人家怎么样、先担心自己人怎么睡,好不自私。云舟一听自私话,倒是放心。自私的人就好对付得多!
她投其所好,也对林代低低道:“哥儿还小,哪儿睡倒都还好商量,只你……你那边昨晚安静么?”
林代作大惊状道:“四姐姐何出此问?”
云舟道:“下人眼皮子浅,遇点什么事就大惊小怪的,传出话来——怎么你昨晚,是睡在哪里的?”
林代且不答她,忙着问,到底下人们传什么?
云舟道:“也没什么。只说半夜园里的声音……荒诞不经,想必是附会乱猜了,不要理他们!你昨晚没有睡在我替你准备的软榻么?”
林代答道,睡是睡了,只是睡到晚上,不知窗角门缝,不知哪里没糊紧,有寒风进来,吹得她头目森森、很不舒服。原也懒得挪窝。邱嬷嬷太忠心,不惜两膀子力气,就把她抱回了拔步床。
云舟“哦”了一声,却奇道:“都要交七月了,哪儿来的寒风?”
林代道:“正是不解呢!想是半夜三更的凉下来,风带了露气……说来说去,也总是我体弱。”说着,又咳两声。
云舟替她抚着肩背:“这样说来,后来的怪声,你也没听见了。太好了!”
林代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