宵禁之前,临安的夜晚是繁华而旖旎的。
花枝招展的女人扭动着柔若无骨的腰枝站在红灯笼前搔首弄姿,本是风姿绰约的女子却如徐娘半老涂粉簪花,丑不忍睹。
临安的夜晚与京城无差同是奢靡繁华的,繁华的万家灯火,临安河上飘着花船,本是干净透彻的水染上污点。
夜晚的临安不干净,肮脏的富人,出卖身体的女人,低贱的小人,卑微的乞丐。
可就有那么一个人,一袭白衣悠然而来,与奢靡格格不入,与冰雪为伍。
他是,黄泉公子。
行至清冷的小酒馆,安然坐下,他是这儿的常客,小二嘻笑着递上一壶酒:“颜公子,这是您的莫醉,已经温好,小菜立马就上。”
他姓颜,他很奇怪也很冷漠安静,每月的月初与月末都会来一次,每次只点名为莫醉的酒,小菜只需清淡些的,不喜油腻,小二对于他只知道这么多。
“你还打算跟我多久?”他将酒送入口中,看着门边探出的脑袋,那是一个灵气的女孩,很讨喜,不让人讨厌。
飞白提着剑,摸着肚子:“我饿了。”毫无顾忌的坐下,她知道他是黄泉公子,他是人人惧怕又敬佩的杀手,可飞白不怕他。
她知道这个漂亮的男人知道自己跟着他,一开始就知道,可是他不说,就仿佛不知道,直到现在,他忍无可忍。
一锭银子放在飞白的面前,对面坐着的男子继续面无表情的喝酒。
飞白掂量着银子,冲小二叫道:“所有肉类通通上一份,今儿个我请这位公子。”拿着别人的银子请客,亏飞白做的出。
菜上桌,满桌油腻,飞白胃口大开,她的吃相很好看,但筷子上下摆动的频率很快,黄泉公子眉头微皱,眼里是嫌弃与不悦。
飞白为自己添了酒,很好喝,于是又多喝了几口,继续吃菜,她的酒量很好,这让黄泉公子对她产生了一点兴趣。
“饱了。”飞白摸着肚子。
“那就回去。”黄泉公子淡扫了眼飞白。
飞白摇头:“我打算跟着你,我没有家,没有银子,要不我给你做童养媳,你管我一天三顿就好,我吃的不多。”
对面的男子嘴抽了抽,童养媳?!眉微挑,看着满桌的杯盘狼籍,这叫吃的不多?
“与我无关。”他喜欢独来独往,不喜欢有牵挂,有了牵挂就有了弱点。
飞白歪头:“怎么没关系,现在我可欠你一顿饭呢?我得跟着你还债,而且我非得跟着你不可,因为你有银子而我没有。”她对银子的概念不清楚,不然从花弄承身上得到的百两银子怎么几天就用尽了呢?这个漂亮男人是自己的财神爷呀。
“你会死。”凤眼微眯,但周身毫无杀意。
飞白叹气:“那你还是杀了我吧!反正跟着你是死,不跟你我也得饿死,你说我还不如跟着你做个饱死鬼,记得帮我立碑时写上黄泉公子之妻纳兰飞白。”口无遮拦。
“胡闹。”今天一定是他眉头皱的最多的一天,食指微动,飞白直接倒在桌上昏睡过去,一锭银子放在飞白的手心。
黄泉公子不算是好人但绝不是坏人,他随性而至,他不想杀飞白,即使这个女孩很难缠,满口胡言。
他也不想飞白饿死,所以留了银子给她,甚至他觉得飞白与其他女子不同,她的不同在于天性,她天性叛逆自由,与自己有几分相似,但本质上又有所不同。
喝完最后一口酒结了帐,起身离开,过了今天,他要离开这里去还一笔十年前的债。
十年前,他的父亲欠了别人一条命,十年后,父亲已故,便由他替父还命。
跟着这行人已有三日,出了临安是咸阳境地,咸阳是个落魄的小城同时也是军事要地,再往前百里是茫茫大漠,大漠的尽头是岑云国。
这行人里有锦钥帝国的侍御史,花弄承,他是污浊朝堂的一点清明,所以他不能死,所以黄泉公子护着他,他要看着花弄承安全的前往岑云国,安然的回来,只有这样他才会心安才会还清他父亲所欠下的债。
在暗中他已经悄悄的替花弄承除去了一些刺客,但他清楚的知道在咸阳境地那些人还不敢轻举妄动,真正的危险在大漠。
“花大人,快要进入沙漠了,那不比这,大人若有不适要及时告诉小人呐。”随军的大夫细心的交代。
花弄承颔首,这一路下来都很安全,安全的诡异,而且他总感觉有人跟着他,会是飞白那个丫头么,楼儿与他在咸阳见过一面,只是没有找到那丫头,又往别处去了,好聪明的丫头,就当真消失了么。
侍御史的马车出了咸阳城门,化身商人同与一行商队赶往岑云国,黄泉公子自然也在商队之中,远远的观望着。
大漠斜阳这景象不比江南的婉约秀气,别有一番瑰丽大气。
大漠白日的气温很高,而到了夜晚却寒冷,大漠的风太烈且刺骨。
“大人,今夜便在此休息吧。”将士搭好了帐篷,燃起了篝火,火光映着夜色弥漫的沙漠,有烟升上明月。
花弄承下了马车,和乔装打扮过的将士一同围坐在篝火边吃着干粮,样子很温和,将士动容,一品大官何以屈膝和他们一同享用食物。
咬着干硬面饼的花弄承心情很好:“到了岑云国兄弟们先洗个澡,咱们再去好吃好喝,全部由岑云国的皇帝老儿请,如何?”这一路的颠簸真是难受。
“还要女人陪酒。”将士坏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