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果然有些用处,千日红停下脚步转回头看着云嫣,
“你说你是个县尉的女儿?”
“是是是,我爹是济阳县县尉莫应才。”
千日红的脸色略微变了变,低下头再次细细打量云嫣。
只见云嫣一身粗布衣裙皆是半旧的,手上身上半件首饰也没有,仅头上插着一支素银簪子,式样儿还是早两年就不时兴的。千日红打量了一番,目光又落到了云嫣的双手上。
云嫣的一双手十指纤纤,骨细形长,可手心上却布满硬茧,手背的皮肉也是粗糙不堪,手上没有留指甲,一看就是长年做粗重活计的。
千日红心中有数,哼了一声,嘴角挑起一个冷笑,直起了身子,
“我还真没见哪位官员家的女儿是你这般寒酸的,即便是官员府上的丫头,也比你体面些,你就别编说辞骗红妈妈了。我们一品楼是京城最有头脸的烟花地,南来北往的都是达官贵人,红妈妈我也是见过世面的,没那么好骗。”
千日红再不多说,推开房门走了出去。云嫣挣起来想追出去,却被跨进门来的两个黑衣大汉迎面拦住。千日红的声音自门外传来,
“给我看住她,别叫她跑了,先饿上三天,挫挫她的性子。她若是寻死觅活,就给我打,只是别损了她的好皮相。这丫头很可能要成为我们一品楼的一棵摇钱大树了!”
一个黑衣大汉一把将哭叫的云嫣推入房中,反手将门关紧,哗啦一声上了锁,将云嫣锁在房中。
一直饿了云嫣三日,直到第四日,才有一品楼的侍女给云嫣送来饭菜,但云嫣仍是不吃,蜷缩在墙边角落里奄奄一息。千日红得知后,赶上来将她痛骂了一顿,两个黑衣大汉作势要教训她,云嫣也只是不理,一副求死的模样,倒叫千日红一时反没了主意。
若是换作平常女子,实在不行还有最后一招:一盏**灌下去,再找个出手阔绰的客人,将生米煮成熟饭。一来二去的,也就那么过去了。可这云嫣不同,千日红出高价买了她,自是认准了云嫣奇货可居,若是好好安排一番,光是这丫头的第一晚就必能卖个极大的价钱,千日红定要抓住这个机会大赚一笔,怎会随便草草了事?
可这云嫣果真是个心性刚烈的女子,宁死不从。万一逼紧了真的寻了死,这好好的一棵摇钱树没了不说,连她的身价银子都赔了进去。千日红也是好生烦恼!
一连绝食四五日,云嫣几乎濒临生死边缘,但仍不屈就。这不只是为了女子的名节,更是为了世上唯一视她为珍宝的母亲。母亲就是因为出身青.楼,半生受尽了世人羞辱和冷眼。若是云嫣也沦为风尘女子,母亲该有多么心痛啊!
何况,不见了云嫣,父亲和大夫人会放过她母亲吗?母亲现在如何呢?她真的好想再见到母亲啊!
也不知过了多久,云嫣感到一点瓷羹的冰凉贴上了她的唇,紧接着一股温热鲜香的汤水缓缓流入她的口中。
她勉强睁开眼睛,恍惚中看到一个年轻女子正用一个瓷羹一勺一勺的在喂她喝汤。云嫣只看清了那年轻女子带泪的双眼,便晕了过去。
当她再次从昏迷中醒过来时,发现自己已躺在床上。外面传来嘈杂的声音,似乎每个人都忙忙碌碌的,好像一品楼今日要办喜事一般。
云嫣正不知所措,只听门外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
“两位大哥快帮帮忙,昨日一个公子来找我,临走时送了我两张一百两的银票。我宝贝似的揣在身上,不成想却丢了。两位大哥帮忙找找吧。”
“噢?虞姑娘丢了银票啊?两张一百两的?”两个打手立时来了兴趣,“好啊,放心吧,包在我们身上。”
两个人的脚步声一消失,一个年轻女子提着一个食盒推门走了进来。这女子二十多岁的年纪,穿着一件粉红的缎子绸衫,头上插满珠玉。粉脸轻妆,虽不十分标致,倒也有几分姿色。
这女子将食盒放在桌上打开,从中拿出一套衣裙,对云嫣道,
“这是一品楼的侍女穿的衣裳,你快换上,扮成侍女混出去。今日是临江仙的放春宴,一品楼中人多繁杂,不会有人注意你,我护着你趁机溜出去。”
见云嫣不明所以,她又解释道,
“临江仙是前几日来的新人,听说姿色很是出众。红妈妈像得了宝贝,将她安置在最好的房间中,谁也不曾见过,就连京城中极有权势的贵客来了都不让见,就等着今日放春宴上一鸣惊人呢!”
“你是……?”
“我本姓詹,红妈妈给我取名虞美人。这几日,我每日自掏腰包买通门外的那两个打手,他们才让我进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