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的保护,是护你周全。
第一次,我第一次痛恨自己有杀人的能力。
一瞬间,扶晞觉得自己的双耳犹如被人重重的打了两掌,也只有这样,才会让对面扶暖的话一次次回响起来,那声音悠长又清晰,于扶晞而言,堪比魔音。
好似不信,扶晞干咽一次,强自撑起盈盈笑意望着扶暖,声音里满是恳切,喃喃道,“扶暖,你刚刚,什么都没说,是不是?我也什么都没听到,对不对?”。
“你不愿意”,这是肯定句,扶暖摇摇头,唇边挂起一丝冷意,她抽回自己的手,将扶晞推离自己又缓缓站起身来,“看吧,凡事都不能想着靠别人”。
一话落了,扶暖很是嘲讽的笑了笑,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扶晞。
这样的眼睛,这样的目色让刚刚站起来的扶晞几乎站不住脚,她向后踉跄一步,低下了头去,很快,她走到扶暖身边,抓住她的手,满目泪光的看着她,想说些什么话,可喉头硬着,只剩下哽咽。
扶暖心下有些不忍,她再次摸上扶晞的脸,努努嘴,轻飘飘的说道,“我没有怪你的意思,这件事你不要再插手就是了”。
扶晞再也忍不住,她抱住扶暖一阵痛哭,此前压制着的,此刻尽数放了出来,“我说过的,那些,那些话,不是诓你的,我说过要护着你的,就是拿了我的命去,我也决计不会,不会再叫人欺负了你,可,可是”。
“扶晞,扶暖的扶晞”,扶暖一下又一下的给扶晞拍背,她沉心听着话,直到扶晞说出来“可是”这样的字眼,她便打断了她,“你如果不说可是,该有多好,你不说可是,我便还能觉得我是扶暖,有扶晞能够依靠的扶暖”。
“扶暖”,扶晞松开扶暖,她正视她的眼睛,木然夹着些许凉意,很是让人心疼,她忍不住用手遮住扶暖的眼,“不是的,我不是,我只是不想,不想杀人,不想枉造杀孽,夏,她已经很惨了,我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让她好起来,她”。
扶暖抓住的重点是扶晞的后半句,她要医治那个贱人?她的心突生慌张,这么长时间的谋划,不就是为了让夏露生不如死吗?如果只是想要她死,半年前就可以做到了,如今,扶晞不只是想要自己放过她,还想要医好她?
“你到底想做什么?”,扶暖忍不住提高了语调,眼神也不自觉的狠辣了起来,等意识到面前的人是扶晞的时候,她也有些恍惚了。
“我,我想让这一切都过去,我想让你放下过去,我会让你以后安享富足,再不必违背自己的心思,再不用强颜欢笑讨他人欢心”,扶晞一句句出自真心。
她还想告诉扶暖,自己给她准备了一所宅子,她可以在那里快活的过日子,若是不喜欢,凭借她如今的能力,她可以有足够的金钱,让她在喜欢的地方安逸度日,总之,就是不必再仰人鼻息。
“过去?你觉得当初的一切都过去了?”,扶暖收起短暂的恍惚,目不转睛的看着扶晞,“或许你觉得什么都过去了,但是真真切切经历这一切的我,并不觉得!你以为这几年我是怎么活着的?如果没有这些恨意和报复的执念,我早便不争气的死了”。
扶晞的泪早就染花了她脸上的粉末,此刻胡乱抹了几把,更是让白皙无暇的脸全现了出来。
那样的干净明丽惹得扶暖觉得刺眼,她沉了沉心内乱七八糟的心思,继续道,“你或许不知道,花朝院有个规矩,若是谁能劝服一人自愿接客,便能得一笔赏钱”。
“我在花朝院宁死不从,虽会多受点打骂,可是在我看来,那也没什么,不过是身体受些苦罢了,我至少,还是干净的”,扶暖知道扶晞听得很认真,也看得出她眼睛里毫不掩饰的怜惜,她握住扶晞的手,一指指向自己的心口,“她骗了我,利用我那傻得可以的信任,将我送到了她不想接的一个客的床上!可怜我事后还傻兮兮的想要找她诉苦,却不曾想,听到了她同其他人的调笑”。
“你知道吗?她们都当我是傻子啊!利用我得了赏钱,还推掉了不想接的客,你可知道,那个贱人有多么好的演技,哈哈哈”,扶暖再度想起当初,心里的怨恨全写在了脸上。
扶晞在这一刻,觉得整个人天旋地转,她觉得再听到夏露这个名字,当真是陌生极了。
此前对夏露的所有怜惜和歉疚,都在这一刻开始消散,她自认不是什么善人,也不是什么圣人,她做不到站在局外看所有事,她护短极了,谁欺负了她在意的人,她也会随之厌恶那人。
两两对比,扶晞终究是在扶暖和夏露之间选择了扶暖,不只是听说了这些残忍的过往,还有扶暖的眼睛,那样的凄凉不该存在于她的眼睛,那样的狠辣不该存在她的眼睛,她本不是这样的人,也不该如此。
如果要怪,似乎也只能怪到夏露头上,她让扶暖失去了对人的信任,让她遭了那样的罪。
想到这点的时候,扶晞又意识到自己的一个错误,原本,这些过往就是她们二人之间的恩怨,她根本就没有立场来劝扶暖原谅夏露,针不扎在自己身上,终究是体会不到那切肤之痛的,她一个局外人,怎么说得出原谅这样的话?
“我帮你,我会帮你”,扶晞像是做了一个很重要的决定,她反握住扶暖的双手,对着她点点头。
扶暖眼睛里突然就燃起了灿烂的光,虽是短暂,也还是让扶晞捕捉到了,她看到的时候觉得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