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书并不是真要去请大夫——这个事情要让红裳做主才可以,所以孙姨娘这次一开口,她便住嘴不说了。听完孙姨娘的话后,侍书说道:“姨奶奶这样可是不行,既然这两日睡不着吃不下的,怎么也要瞧瞧大夫不是?姨奶奶不要瞒着我们了,就连雅音也说姨奶奶病了,这还假的了?”
侍书句句都要证实孙姨娘刚刚是病倒在床上了,可是孙姨娘这个刚刚还被雅音等人口口声声说病倒了的人儿,现在却句句都在分辩她没有病儿。
这样的情景儿,让侍书暗笑在心里,面儿上是一分也不露的。
孙姨娘听完侍书的话后脸色变了变,然后强笑了笑:“雅音也是个没有主见的,被人说两句,便也认为我病倒了。”
侍书这次没有接口,她指着镜中孙姨娘的人影儿说道:“姨奶奶看这发式还行吗?”
原来说话的时候,孙姨娘的头便梳好了。孙姨娘当然是连连点头夸侍书手巧,侍书便和孙姨娘商量戴哪个钗,又商量着戴哪朵花——就这么点子小事儿,侍书硬是拉着孙姨娘说了半晌的话儿。
选首饰的时候,孙姨娘几次挑出钗一类的东西要送笑着回绝了。孙姨娘终于收拾好了,外面也传来了小丫头的声音,听上去很有些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夫人、夫人来看姨奶奶了。”
孙姨娘一下子站了起来。然后她转头深深的看了一眼侍书:侍书给自己梳头梳了这么久,说了这么多的话儿,原来是有缘故的。
侍书一脸微笑的回望着孙姨娘,目光不闪不避。
孙姨娘只得回过脸来扶了雅音的手出去迎红裳:她就算知道了侍书的用意,又能如何呢?
孙姨娘把手里绢帕使力的握住。她知道自己现在已经落了下这个小狐狸精巴不得我发作她呢。
侍书自打一开始便在计算孙姨娘:她刚刚一面给孙姨娘梳头,一面不停的纠缠孙姨娘生病的事儿,就是为了让孙姨娘急张起来,然后又借机使了人去告知红裳——她在孙氏院门前就已经使过人去回红裳了,再使一次人回去,不过是做给孙氏看的;然后。侍书忽然不再提孙姨娘的病儿。同她商议戴什么头面首饰好,让孙姨娘松了一口气:孙姨娘巴不得侍书忘了自己有病的事儿,当然要和侍书好好的讨论一番,她还想送侍书点首饰,用意嘛不言而明。
孙姨娘在赵府除了一直自持貌美外,还一直自认聪慧无人能及,不想今日却折在了一个小丫头的手上。她怎么能不一肚子的闷气儿?
红裳已经进了院门儿,看到孙姨娘时不等她拜下去,急赶两步上前一把扶住了她:“你还出来做什么,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身子怎么能行?我刚刚已经问过了你院里的几个丫头婆子,知道你病得极重,都病到了这个份儿上,还顾着这些子虚礼做什么?唉——!”
红裳看到孙姨娘后其它的话先不说,先把孙姨娘有病儿的事情确定了。
孙姨娘听得满口的苦涩,正想要分辩说自己没有病时,红裳却摆手阻止了她说话:“你不要再多说什么了。好好养养精神吧,一会儿大夫就会来的。”然后,红裳便让画儿扶了孙姨娘,转身指着雅音喝斥道:“你们是怎么伺候姨娘的?姨娘生了病不回我也就罢了,现如今还让她带着病儿出来,你们就不知道劝着些?那还要你们有何用!”
红裳一看到孙姨娘,便知道她一点儿毛病儿没有:脸色红润。双目有神,比自己还要健康三分!
孙姨娘挣扎着还想说些什么:不分辩怎么能行?可是红裳却不再理会她,看也不看她一眼,还把她交给了一个丫头说是扶着,不如说是挟着的好。
画儿看着孙姨娘心中暗自好笑,嘴里却无比关心的道:“姨娘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了?您不要说话了,一切有我们夫人为您做主,您什么也不用担心、操心了。”
雅音那里已经跪下去请罪了:“婢子伺候不利,还请夫人责罚。”雅音不敢说其它,她只能自承有错儿。
红裳哼了一下:“责罚少不了你的!你先一旁立着,等大夫看过了姨奶奶的病以后,我再找你们算帐。”说完转头对孙姨娘道:“我们先进去吧,你还是上床好好躺着,一会儿大夫便到。”
红裳说完后,似乎是怕孙姨娘不放心,又走过去轻轻拍了拍孙姨娘的手儿:“你不用担心,不过是一点儿小毛病罢了,很快就会好的;再说,我已经让他们多叫几个有名儿的大夫过来,一定要给你好好瞧瞧;我也怕一个大夫说得话不准儿,多叫几个我们听听大夫们都怎么说,如果大夫们说得一样,我们也就可能相信,放心的用药了不是?再说了,你可能不是病毒呢,也许——”红裳说到这里住口没有再往下说。
画儿却对孙姨娘眨了眨眼睛,带着一分俏皮的笑道:“也许是姨奶奶有喜了也说不定。”这话绝对、绝对是故意的。
不过依红裳的脾性,她是不会说了这种话来,也不会允许她的人说出这种话来——这个时代的女子,闺誉可是大过了本身的性命儿。但是红裳却没有喝斥画儿,她是副什么也没有听到的样子。
孙姨娘却已经听得脸色有些发白了,她是气的,也是担心的。孙姨娘气的是画儿说她有喜了:有喜?有个大头鬼的喜!老爷根本没有到她的房里来,她这个时候有喜了,那她也就离死不远了。
孙姨娘可以确定,夫人是故意留了个话头儿,那个丫头画儿也是故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