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供六两马车并行的宽阔街道上,繁花锦簇,香车宝马,川流不息。
锦璃暗金色的马车,行于其中,低调内敛,辘辘无惊。
不想引人注目,她只带两名便装护卫。
听得车外有频频的呼气声,她素手掀开车帘…俣…
策马跟在车侧的淳于荣,忐忑地频频擦汗,披风帽下,脸色苍白。
“娘亲,淳于荣很奇怪,他怎像是做了亏心事?”南宫谨大惑不解,“难不成淳于缦的伤……另有隐情?”
“那丫头的伤是否另有隐情,娘亲猜不透,不过,我们这样前往,一声通报也没有,确实唐突了。一会儿咱们下车买些礼物带上,你提醒淳于荣,让他派家丁回去通报一声,免得淳于夫人也惴惴不安。”
“是。穆”
靠近了王氏锦缎,锦璃抱了无殇在怀,命车夫靠路旁停下。
正巧王颂达正在店内大堂里与几位客商谈笑,见得外孙女和曾孙们下车,忙迎出来。
锦璃见外公精神炯烁,笑颜爽朗,亦是由衷欢喜。
南宫谨走在后面就依了娘亲的话,让淳于荣派随侍回去通禀。
果然,似一剂灵丹妙药,治好了淳于荣的冷汗。
锦璃选了适用于吸血鬼骨伤的补品,为淳于夫人准备了几样首饰,并选了几匹上好的云锦。
出来店门时,锦璃忍不住看了眼廊下的青花瓷水缸。
荷花依旧,锦鲤丛游,水葱似地指撩过水面,脑海中浮现瑶云阁那片碧水。
此时,那里定是一片荒寂,苏氏再无嫡女入皇宫为后。
这是她最初的梦想。
如今,梦已成真,境况扭转,她爱的人,都安然无恙。
虽是坎坷波折,恍若隔世,却都值得。
只是她收回手时,一股奇香迎面袭来,一只带了红皮手套的手,妖娆伸到了水面上。
水面上,映出一片红色锦绣斗篷,她的一身雪绡纱袍对比了那红锦,像极了天地两仪,一正一邪——好一个艳丽无匹的倩影!
她抬眸却看到一张秀美明艳的艳容,正笼在红锦帽的暗影里,细长的远山黛,眼尾细长的丹凤眼,异常精致的女子。
女子也赞叹凝视着锦璃,眼底却全无惊讶。
“民女参见王妃娘娘。”
“姐姐既认识我……我却不知姐姐贵姓。”
锦璃暗生一股莫名的直觉,这女子定是有备而来!且……来者不善。
“民女肃娴,严肃的肃,娴雅的娴。”
“姐姐人如名,的确娴雅绝美!”
“娘娘谬赞!民女不敢与娘娘仙姿媲美。”
锦璃但笑不语,只等着她说明来意。
肃娴又看着水缸笑了笑,“这水缸摆在此处,总叫人忍不住里观看。这锦鲤在水底也活泼漂亮。”
锦璃手抚水面,怜爱惋惜地颦眉一叹,“可它们到底只能是养在水缸里,也似有些悲哀!”
肃娴挑眉,忽然不知该说什么了。
锦璃等得有些不耐烦,“肃姐姐是来买锦缎?”
“买几套衣裳,是给我的孩子的。”
肃娴说着,伸手逗她怀中的无殇,眼底一抹寒光闪烁,视线又落在堂内正和王颂达说话的南宫谨身上。
“我儿子比谨世子高一些,看上去似人类十一二岁的少年。平日叛逆调皮,性子还有些倔,总难管束。却奇怪的是,容貌和无殇世子有些相仿,栗发棕眸,安静不言时,有几分憨直。曾听太后娘娘说,溟王殿下年幼时,也那般。”
锦璃头皮隐隐森麻,波澜无惊地抱紧了无殇,客气颔首一笑。
“我还有急事,肃姐姐既然是给孩子买衣袍,就请便吧!我得先走一步。”
“娘娘慢走!”肃娴也俯首行礼恭送,一举一动,滴水不漏的完美。
锦璃唤了南宫谨,抱着无殇上了马车,心却噗通噗通跳得燥怒凌乱。
一位如此绝美的女子,莫名其妙地,与她邂逅而无惊无动,莫名其妙地,提及与谨儿一般大的孩子,莫名其妙地,说儿子像无殇脾性像御蓝斯……总之,一切都是莫名其妙!
马车起行,走下去很远,锦璃在车窗的帘幕掀出一条缝隙,就见那红锦披风的女子,果然没有入王氏锦缎,她就那样在路边溜达,跟着马车一直走……
锦璃抱着无殇,忽觉得心口憋闷,透不上气。
脑子里风驰电掣,闪过某些可恶若魔咒的画面。
在麓山猎场时,御之煌因她追问那些尾巴美人,邪笑打趣。
“小时候,老七就在这些尾巴里跑来跑去,后来成年,每年都带一个尾巴美人儿侍寝,纵然后来有了八位王妃,也不曾改变这千年不变的习惯。最荒唐的是,八王妃海冉还曾和一尾巴美人儿一起为你的阿溟侍寝……”
她初入溟王
g宫时,参观七王妃和八王妃的寝宫之后,青帛和青莲等人也曾说……
“溟王殿下与八王妃,起初很幸福。可……后来,八王妃渐渐地暴露曾为郡主时的骄纵本性。她不只猎杀少女,还猎杀美貌的男子……所以,他们时常争吵,八王妃为满足私欲,把貌美的女子送给殿下,宽慰殿下。”
思及此,腹中骤然一股拧绞地刺痛。
她猛然惊醒过来,手本能地落在小腹上。
苏无殇也感觉到那股牵引,担心地看娘亲的脸色。
“娘亲……”小家伙聪明地以牵引传音,关切问道,“娘亲怎么了?我感觉到妹妹痛。”
“没事,娘亲……可能只是有点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