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妃随便穿。”
她身姿一僵,娇躯巧妙一拧,像极了一只调皮的泥鳅,从他怀里挣逃,一溜烟地迅速逃到了屏风后面去。
康恒摇头失笑,转身走到桌旁,俯视着白瓷盅的黑水,俊颜瞬间幽冷如冰。
母妃对锦璃始终有怨言,但若因此,对他心存杀念,便不容原谅。
纵然她是自己的亲生母亲,也容不得。
锦璃换好男装出来,宽大的袍子拖曳在地,走路拖沓,袍袖也太长。
她一手拢住发丝,要高束起来,却发现自己的头发有点奇怪,脸颊两侧的发丝只齐着下巴,后面本是长及后膝的发丝,竟垂到后腰,还有的更短……
她披头散发的绕过屏风,忍不住问,“恒,我头发怎么了?”
他转过身来,就见她不只是脸前的头发齐着下巴,垂散肩背的长发也参差不齐,“璃儿,有人伤害过你吗?”
他担心地打量着她,不禁担心,母妃曾派人伤害过她。
锦璃惶惑微怔,于脑海中搜寻一遍,却完全想不起,是谁曾和自己的头发过不去。
“我……我不知道。”
“自己的头发变成这个样子,怎会不知道?手也受伤,碧荷宫里又是大火,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一番质问,惊觉自己太过暴躁紧张,不禁又担心吓坏了她。
“璃儿,我不是责怪你,我只是担心……万一你……”
锦璃低下头,这才注意到,自己的手上有个小伤口,已然上过药,所以没有觉得太痛。
康恒见她木讷冥想,无奈地叹了口气,上前把她拉到梳妆台前,叫了秋儿给她梳妆。
“把散着的碎发编成发辫,高束发顶,然后其余他的头发绾成发髻。”
说着,他走到衣柜前,拿出一顶月色锦帽,搁在梳妆台上,对锦璃冷声斥道。
“头发长在自己头上,被人剪成这个样子,竟也不知?!哪天,睡着觉,就被人削了脑袋!”
“……”锦璃勾着一缕发丝,疑惑不解。
听出他是在关心自己,也不辩驳,只是窘迫心惊。他说的,不无道理。
秋儿一脸疑惑地看着两人,忍不住插嘴。
“殿下,静琪郡主常去户部给您送狼血汤,皇子妃质问,你就把皇子妃的头发剪了,满皇宫的人都知道,你们因为静琪郡主闹不和,就此……还分居两处。”
锦璃诧异看向康恒,脑海中分明记得,瑗妃是曾提起过,苏静琪给康恒送狼血汤。
而瑗妃,已经因为康文的叛变,被处死……
昨晚,似乎发生了很多事,她脑海中浮现孩子声嘶力竭的哭声,却又……像是幻觉。
*
前往御医院的路上,肩辇颤颤,夫妻两人默然不语,心思各异,皆是沉思不解。
康恒一入御医院的大门,就找赵太医,才知赵太医已经辞官,告老还乡。
锦璃把黑色毒水查验过,心惊地脸色苍白。
她从丹药房里出来,见康恒正疾言厉色,审问从前伺候过赵太医的小太监,脚步微顿。
众人见那一身男袍的惊艳女子,竟是皇子妃,忙都跪下,俯首贴地。
锦璃隐约感觉到气氛不对,忙上前,低声问,“怎么了?发这么大火?”
“赵太医请辞那一晚,也给我送了狼血汤。母妃拿来了一种药丸,让他验过,他说是大补之药,于是加在了狼血中。后来,太医却莫名其妙地,收了苏静琪送的百两黄金。”
锦璃听得身躯隐隐一晃,脑海中,浮现前生一幕……
她骨肉化为浊血,苏静琪给她三颗头颅,冷笑狰狞,“你以为,他真的爱你吗?”
她趴在黑浓的血泊里,朝着岸上的马车大叫,康恒,康恒……他却不应。
难道……
康恒见她脸色惨白,摇摇欲坠,忙将她揽进怀中,“璃儿,怎么了?”
她颦眉凝视着近在咫尺的俊颜,抬手抚上他俊美的眉梢……
“恒,汤里的毒,是‘万事如意’。”
“万事如意?”这毒他从没有听过。
她拥紧他,心中懊恼,痛悔,复杂难言。
为何,前世那样怨怪他,不肯走出寝宫去探查清楚呢?
怪他一再纳妃,惹她心灰意冷?怪她容不下他丝毫背叛。
谁能想到,许诺三生的誓言,竟如此经不起考验?!
感觉到她在怀中颤抖,啜泣,他不明所以,担心地略推开她,“璃儿,我还好好的呢!这种毒很可怕吗?”
“这是一种能使人迷失心智的剧毒,比吸血鬼的催眠更卑鄙。中毒之后,它能损耗人的心力……”
“致命么?”
“若连服三月,可让中毒者言听计从。第四个月,中毒者将会全身溃烂而死,如那荷花一般,骨血枯竭。”
锦璃说完,见他眸光深冷,迸射一股杀气,忙抓住他的袍袖。
“你要去哪儿?我和你一起去。”
康恒心头一暖,俊颜仍是冷绷着,手却扣住她柔软的手,“这事儿,得让父皇知道,不管真凶是谁,都要查清楚。”
他拉住她走出御医院,上了肩辇,肃冷命令,“起驾,御书房!”
然而,抵达汉白玉长阶下,两人下来肩辇,却看到,苏静琪正弯着一个白袍如雪的男子的手,两人有说有笑地走上台阶。
锦璃望着那男子的背影,怎如此面熟?
她想了良久,直到康恒带着她追上苏静琪和那男子,她看到了男子的侧脸,才不可置信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