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子俩从容默契,跪下来对苏世韬行礼。
“快起来,谨儿,来外公身边坐。”苏世韬一见外孙,怒气荡然无存。
“是,外公!”
苏静琪始终不可置信,死盯着南宫谨绕过桌案的娇小背影,脸色苍冷煞白,见鬼似地,眸光惶恐悚然。
锦璃看她一眼,无声冷笑,“静琪姐,你是怎么了?怎么总是盯着谨儿?”
“没有哇,我是看他太可爱!也想和四殿下尽快生个大胖儿子。”苏静琪又无限欢喜地笑出来,“刚才,我是怕你难过,所以……才那样说的,璃儿,你莫要往心里去。”
这客气话,锦璃已然不屑应声。
那边,南宫谨直接开口对苏世韬说道,“外公,如果康邕和太后做了伤害我的事,您老仍会效忠他们么?”
锦璃微怔,旋即,因这荒唐的问题,突然哈哈地笑起来。
苏世韬冷眸看过去,脸色尴尬。这丫头又是吃错了什么药?!
众人神情各异,不明所以。
“璃儿,你笑什么?”苏锦煜这时才到,他身后跟着顾梓苏,似刚哭过,眼睛仍是红肿的。
锦璃勉强止住笑,转头看他们一眼,生硬艰涩地从顾梓苏脸上转开了头。
与活人争宠,勾心斗角,不过如此。与死人争宠,却是不争,已然一败涂地。
她带两个儿子回家第一晚,就知晓,苏锦煜夫妻二人,自打成婚就不曾同房。
苏锦煜独居于康晴生前住过的寝居,而顾梓苏则住在两人成婚的婚房,两人成了夫妻,反而越是不如成婚之前亲厚,于众人面前,两人亦是从不言语。
伺候哥哥的丫鬟们,个个中邪,正等着钻空子侍寝,顾梓苏这世子妃,生不如死。
锦璃这当妹妹的,左右为难,想帮,也不知该从何处着手。
她兀自端起酒杯兀自押了一口,对苏锦煜道,“我是笑谨儿的问题好笑。”
南宫谨狐疑,“娘亲,这问题……哪有可笑?”涉及谋反大业,分明很吓人哇!
“你外公贪生怕死,胆小怕事,素来是家族使命与他的颜面放在第一位,莫说康邕伤害你,就连康邕当胸射我两箭,他都当做毫不知情!”
锦璃冷睨一眼脸色暗红的父亲,转头看儿子,“你说,你的问题是不是很可笑?”
南宫谨不敢恭维地看了眼外公,却是骇笑,他死也不敢说外公胆怯可笑呀。
锦璃兀自又斟满酒盅,“我爹对皇上客气,谨儿,你爹更可笑——他南宫恪也是站在康邕那边的。所以,你就别拿这么沉重的问题,为难你外公了。”
原来,这才是娘亲不爱爹爹的原因呐!南宫谨拿筷子戳盘子里的菜,很想提醒娘亲,外公外婆脸色已然难看到极点。
锦璃有恃无恐地仰头喝尽杯中酒,冷扫父亲和兄长的脸色,话依旧是对南宫谨说的,“儿子,你放心,若康邕真敢动你,娘亲定亲手拧下他的脑袋,颠覆他的江山。”
“……”南宫谨恨不能钻到桌子下面,不敢再接话茬。
苏世韬惊怒一掌,拍在桌案上。
“锦璃,上次的事,为父不希望发生第二次!”
众人面面相觑,唯有锦璃知晓,他所指的“上次的事”,是指她与南疆王通信谋反之事。
“父王放心,蠢事我不会做第二次的。”
她仰头喝下第三杯酒,凤眸微闪一抹杀气,双手撑着桌面站起身来,笑意微醺地走到苏静琪背后,手扶在她肩上,状似姐妹亲昵地笑了两声。
“我苏锦璃自愧没有静琪姐背后下手的本事,只喜欢光明正大,光明磊落!”
说完,她从头上拔下纤长的步摇簪,扣住苏静琪的脖子,不等她反应过来,当胸刺进去……血淌下去,染了俗丽艳红的锦袍。
苏妍珍尖声惊叫,从桌旁逃开,“爹,锦璃杀人啦!锦璃杀了静琪……”
顾梓苏也捂住口鼻,浑身惊颤,这一刻,她满脑子都是康晴的死状,怕张口就会喊出康晴的名字,她丝丝咬住唇……
王绮茹怔在椅子上,
哑然寻不到声音。那衣袍艳红华贵,满眼仇火的女子,是她的女儿吗?她不敢承认。
李侧妃则眸中闪过一丝阴沉的冷笑,瞬间便在盘算,如何从中渔翁得利。
“锦璃,你干了什么?”苏锦煜怒声咆哮。
这也正是苏世韬想问的话,但是,他问不出口。
他虎目圆睁,是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
最惊讶的是南宫谨。
小家伙完全没有想到,他美丽温柔的娘亲,前一刻素手如花,为他缝制精美香囊,这一刻便冷厉如妖,为他杀人……
锦璃目光决绝地怒盯着父亲,冷笑安抚,“父王,你放心,我第一次杀人,并没有刺得太精准。而且,我备了吸血鬼之血喂她。我们宁安王府,是不能抗旨的,姐姐还要当康恒的新娘子呢!”
说完,她猝然拔出发簪,便从袖中取出一个装满紫黑血液的小瓶,捏住苏静琪的下颌,给她灌了下去。
胸前,伤口的怆痛消失,苏静琪瞬间又痊愈过来,惊魂未定,神情恍惚……
她疯癫地离开椅子,躲避毒蛇般避开锦璃,忙绕过桌案扑进苏世韬怀里,“爹,我好怕,爹救我……您要给女儿做主,锦璃刚才要杀女儿……”
苏世韬若有所思地看着神情肃杀的锦璃,大手轻拍苏静琪的脊背,“她不是一样救了你么?”
“……”苏静琪眼泪止住,哑口无言。
她猜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