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口中的朱大小姐,名唤朱月暖,年方十七,是金桂街上染锦布坊坊主的大女儿,因幼年寄养在溪聆镇外祖家,月初方才接回揽桂镇,所以,众人只识朱家二小姐,却没见过这一位朱大小姐。
此时,朱月暖疾步跑过石桥,折过相邻的月桂街,灵活的钻过几条小巷子,再一次出现在丹桂街另一端的拱桥上,桥上熙熙攘攘的行人挡住了去路,她却是去势不减,直接飞身而起,踩着一侧桥廊如屡平地的踏过,安稳的落在丹桂街尾上。
“小姐,这边这边。”对面店铺一隅,一位十三四岁的小丫环正冲着她热烈的挥着手。
“悦茶?你怎么在这儿?”朱月暖惊讶的停下脚步,转头左左右右的瞧了一番,才过去拉着悦茶往边上贴了贴,问道,“他们跟过来没有?”
“没有。”悦茶灵动的黑眸往街上扫了扫,连连罢手,看着朱月暖略有些小心小意的劝说道,“夫人让我来找你的,说是有话跟你说。”
“现在?没心情。”朱月暖直接撇嘴,提起一脚就踏在了别人家放在外面的坛子上,一肘子支着膝盖注意着对面的动静,“这儿空气再好,也架不住这样跑……呼~~这些人,真够能跑的。”
“小姐,这儿可不是自己家里,你这样子让人看到,要说闲话的。”悦茶见状,忙上前弯腰抱着她的膝盖想将其搬下来。
“悦茶,你怎么也变得和他们一样了?”朱月暖被她这一搬,单支着地的那条腿晃了晃,忙顺着悦茶的手劲儿放下腿来,一边却是不客气的往悦茶的额上招呼了一记爆栗子,瞪了一眼问道。
“小姐,以前在溪聆镇上,大家伙儿反正是看习惯了,怎么样都行,可现在……你瞧瞧,满街的人都看着你呢,得注意点儿仪态。”悦茶缩着脑袋,单手捂揉着被敲疼的地方,笑嘻嘻的说道,“而且,爷让我看着你的,你不能怪我。”
“他自己都管不好,还让你来管我。”朱月暖撇嘴,吐槽了一句,倒是站正了身子。
悦茶口中的这位爷,是朱月暖的小舅舅杨慕凡,比她大八岁,从小到大,她几乎都是跟着杨慕凡后面长大的,所知所学都是来自杨慕凡,他的博学、他的无拘无束、他的洒脱不羁、他的……总之,用外祖的话说,她活脱脱就是杨慕凡第二。
朱月暖最最羡慕最最敬佩的就是小舅舅杨慕凡那样的人,可惜,她是姑娘家,哪怕就是养成了小舅舅的性子,她也无法完全的做到无拘无束。
“小姐,我们快回去吧,夫人等着你呢。”悦茶没有和自家小姐争论杨慕凡能不能管好他自己的问题,反正在她的心里,爷的话就是对的,这一点,小姐自己还服气着呢,嘴上不承认并没有什么。
“她还能说什么?不就是劝我从父命吗?懒得听。”朱月暖的心情再一次的滑了滑,没好气的应道。
“小姐,你都十七了,也是时候寻个好人家了。”悦茶瞅着她的神情,挠了挠耳后,半天,才想到这么一句劝说的话,“老爷和夫人是小姐的亲生爹娘,他们不会害你的。”
“见过这样的父母吗?十六年,除了让人捎银子来,他们管过我吗?知道我学的什么?知道我喜欢什么?”朱月暖颦着眉,看着街面的目光渐渐茫然,声音低低的,又如弦般绷得紧紧,“不管就不管吧,我有小舅舅,还真不稀罕他们管我,可是,他们现在又在做什么?既不想留我在家,又何苦眼巴巴的接我回来?我回来了,可这才几天……呵……”
“小姐……”悦茶有些心疼的看着朱月暖,嘴巴嚅了又嚅,到底没说出什么苟责的话,只劝道,“或许,老爷是觉得秦家公子真的不错,是小姐的良配,所以才会……”
“管他是不是良配,我不愿,他就不配!”朱月暖有些霸道的打断悦茶的话,转瞬间,便抹去了刚刚流露的伤感,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说道,“这揽桂镇,倒也不是完全没有值得我驻足的东西,等我玩够了……谁爱嫁谁嫁。”
“小姐,你不会还想着出去玩吧?”悦茶吃惊的看着朱月暖,一脸的紧张。
“不行吗?”朱月暖睨着悦茶,见悦茶张着嘴合不拢的模样,突然抬起手指指着她威胁道:“不许泄露哈,要不然,我把你一人扔在这儿自己闪。”
悦茶吓了一跳,慌忙抬起双手捂住自己的嘴,扑闪着大眼连连摇头。
朱月暖满意的收回手。
悦茶这才松了松手,飞快的说道:“小姐,爷说过,你是姑娘家,可不能学他。”说罢,又飞快的退后几步,作无辜状捂了自己的嘴瞧着朱月暖。
“都学了十几年了,他现在才想到我是姑娘家?”朱月暖好笑的看着悦茶问道,“想想,他都二十五了还到处瞎逛,我这才十七,好歹也能再自在两年吧?不是说我姑娘家不能学他吗?那等我成了亲,就更不能像他那样无拘无束了。”
“爷……”悦茶听到这儿,有些憋笑,“未必就是无拘无束吧,分明就是怕老太爷逼婚才躲出去的……”
“哦~~悦茶,你说我小舅舅坏话了。”朱月暖逮着她把柄似的坏笑着。
“呀,小姐,他们来了。”悦茶忙转移话题,指着那不远处的人提醒道。
果然,桥对面了出现的正是那群追她追得气吁吁的人,为首的年轻公子一身月白锦罗深衣,腰间一左一右的挂了俩大玉佩,手里还拿着一把玉扇,只不过,此时看起来,这些东西不仅没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