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里,凉意如水。
林启辉语气确定的话响彻耳畔,他说:“在时光会所,在外面的那张床上,你给了我第一次,是你。”他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音,激动的、懊丧的、痛心的,黑曜石的眸子紧攫住陶麦的脸,迫切地望着她,明明确定,却似乎还要她给他一个肯定的答复一样。
他一直记得那次有股麦甜的香味,在脑海里挥之不去,后来,在摩尔小区的那场欢爱中,她情真意切的对他说:你始终是唯一的,从开始到最后。他暗自生了疑惑,与她每一次的亲密,都让他忆起了那股特有的麦甜的清新香气。他愈加怀疑,却不敢肯定,于是今天遥遥约他便答应了,遥遥主动吻他令他惊诧又意外,毕竟他已经清楚明白地拒绝了,可这却是一次难得的寻找答案的机会,于是,有了那个求证的吻。
遥遥身上只有一股不知名的高级香水味,唇间也无那种麦甜气息,他终于确定了。但陶麦却忽然来了,这么不巧。
陶麦惊异地瞪大眼,她一个字都没说,他竟也知道了。
林启辉紧紧捏着她的双肩,脸上难抑的悸动那么明显,嘴角带着一抹奇怪的弧度,似笑似哭,“你始终守口如瓶,而遥遥故意让我误会,你们都想看着我一个人痛苦是不是?当”
陶麦嘴唇动了动,轻轻地发音,“不,不是,因为我太爱你了,而那个时候你不爱我……”因为太爱所以不屑用自己的第一次套牢男人的心,后来,孩子没了,告诉他徒惹他的伤心自责,这又何必?
林启辉脑袋里一道亮光一闪,瞬间明白陶麦未说出口的话隐含着怎样大无畏的深爱,心中激荡,嘴上却只喃喃,“傻瓜,你这个傻瓜,宁愿自己受委屈吃苦也不要我的迁就,你怎么那么傻,那么傻……”
“可是怎么办,我发现我越来越爱你这个傻瓜了,没有你,好像生活就没有了乐趣,没有了惊喜。 ”
在林启辉而言,这一刻,堪比人生最曲直最跌宕起伏的一刻,心中涌动的激流,那么激烈,满满的都是对陶麦的爱,不断加深的爱。
真相大白,陶麦应该高兴的,可她的神色却并未显得高兴,反而隐约间透着担心,林启辉激动着、高兴着、抱着陶麦、吻着陶麦,几乎想要仰天高呼,他不经意间看见了陶麦的神色,似乎骤然想起了什么,脸色遽然一变,由原来的幸福喜悦刹那变成痛苦自责,他拽着陶麦的手,说的无比艰涩,“孩子,那个没了的孩子是我的,我和你的,我杀死了我们的孩子?”
他松开了陶麦,看着自己的手,坚毅的下颚一抽一抽的,痛苦到难以抑制,想起程医生的话,说陶麦再也不能怀孕了,心脏犹如刀绞,悔恨溢满黑眸,脸色又青又白。
他这么一喜一悲,心中定然万分难受,陶麦眼睁睁看着他脸色变白,心情骤然低落,不由拉住他的手,急急的安慰:“不要难过,我们都还年轻,还会有孩子,还会有很多孩子。”
陶麦不说还好,这一说,犹如在林启辉的伤口撒盐,鲜血淋漓的,那么疼,那么酸,林启辉艰难地抬眼凝睇着陶麦,心中酸涩到无以复加,就是这么一个女人,她个子小小的,瘦瘦的,并没有倾城倾国的容颜,但却在他还不知道的时候倾尽一颗少女心来爱他,她把第一次给他,他害她失去了孩子,他带给她那么多苦难折磨,可她仍然坚守着自己的一颗心,不动不摇,她犹如披荆斩棘,一路勇敢地闯关到达彼岸,途中所有的伤害自己背,所有的苦痛自己吞,她给他的,是一份完整的、呵护的爱。
他林启辉何德何能,能得到这样的一份爱?
“陶麦——”林启辉忽地紧到不能再紧地抱住陶麦,他的喉头剧烈滚动,心中千回百转,仿佛有千言万语想要诉说,可出口,只能沙哑地呢喃着她的名字,爱人的名字。
陶麦慢慢抬起双臂回抱住一脸复杂的林启辉,他眼里的痛苦她看的清楚,这不是她愿意看到的,她的手安抚地抚摸着他坚实的后背,林启辉伏在她的耳边,一遍一遍低声叫着她的名字,仿佛第一天认识,很新鲜一般,他终于停了下来,紧了紧怀中柔软的身躯,“从今往后,我再也不会让你受到任何伤害,陶麦,你记住了。”
他说的斩钉截铁,抽身双目灼灼地注视着陶麦,陶麦看着林启辉,嘴角翘着一抹愉悦的弧度,点点头,“我拭目以待。”
“那么,林先生,请首先解释一下,你刚刚和苏柔遥是怎么回事?”陶麦瞬间敛了神色,正眼瞪着林启辉,林启辉只得把来这里的原因跟陶麦说了,陶麦沉默足足有五分钟,抬眼打量着林启辉东一块破了皮的嘴角,西一块裂口的唇瓣,咬着牙愁眉苦脸了许久,最终踮起脚尖亲了亲他,“我给你消消毒,从此以后,这双唇只能吻我一人,听到没?”
陶麦张牙舞爪做出凶恶的样子,林启辉眉目巍然不动,只点了点头,认真的道:“听到了。”
他这般听话的模样倒让陶麦无刺可挑,当即拍拍手,嚷着,“累死了,我要出去了。”
打开浴室门,陶麦惊讶的发现苏柔遥竟然还没走,
瞟了她一眼,若无其事地走了出来,身后跟着林启辉。
林启辉连看一眼苏柔遥都没有,直接问陶麦,“要不要在这里吃点东西再走?还是先回家?”
陶麦斜睨着林启辉,他现在可是什么都知道了,她倒想看看他能为她做到什么程度,当即摆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