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春醉了,这一醉就是一天一夜,等到了南京,还觉得脑子里隐隐着痛。
已经是黄昏,刘春也没有去驿站,大明朝的驿站是出了名的脏乱差,妹妹肯定是没办法住的。就寻了一间清雅的客栈,全包了下来,最为自己在南京临时的居所。
接着,就派了一个手下去孙元的侯府投帖,告之自己已经到了。
刚安顿下来,吃过晚饭,孙府就有人过来,说侯爷今日去了办事了,估计要迟些才能回家,请刘春先过府等着,等颖川侯回府,就同刘春说话。
孙元竟然让自己在他府上侯着,这简直是那刘春当下属看待了。
刘春心高气傲,立即变了脸色,就要发作。
在旁边的刘夏宁自来知道自己这个大哥的脾气,急忙给他递过去一个眼色,流动波光中似有求肯之意。
刘春知道自家妹子心属孙元,可惜孙元好象并不拿她当回事。而这种事情,如果有父母做主,只需请个媒人说合即可。问题是,父亲现在眼睛里根本就没有自己兄妹。
刘春心中有些不好受,只沉着脸,暗自忍耐。
来请刘春的是一个姓易的文吏,在家排行十三,所以就叫易十三,湖北枝江人氏。他今年大约三十来岁,长相比较猥琐,嘴唇上有两撇鼠须。
此人是个秀才,以前在山东游学的时候恰好遇到建奴入寇,陷在城中,盘缠丢了个精光。实在没有活路了,就投到了宁乡军中,如今正驻在南京。
他因为在山东呆得日子比较长,对山东人天生就有好感。见了刘春,话也多。
见刘春一脸不愉快模样,就装做若无其事的样子道:“刘少将军,之所以这么早请你过府,其实是府中的其他人想同你见见面说说话。余经历他们早就听说过少将军大名,可惜一直没有缘分会晤,这次自然是不肯放过的。”
“余经历?”
“就是余祥余经历,他以前是颖川侯的亲卫,得了侯爷的提携,如今正执掌扬州镇的用人大权,乃是颖川侯麾下一等一个红人。”易十三笑着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道:“正因为这样,余经历又有一个绰号,叫小天官。”
所谓天官,就是世人对朝廷吏部尚书的称呼。
易十三这话是在提醒刘春,这个余祥身份特殊,在见孙元之前如果能够同他先说说话,应该没有坏处。
易十三好象一副快嘴篓子的模样,继续笑道:“这一年来,余经历都留在南京,作为侯爷的代表同朝廷和衮衮诸公打交道的。”
刘春心中的怒气才平息下去,点点头:“原来是余经历要见某,也罢,我就随你一道过去好了。”
等到了孙元的府,刘春吃了一惊:这叫什么侯府,纯粹就是一座衙门嘛!
在他印象中,孙元的府也不过是一座普通宅院罢了。可一进去,才发现里面别有洞天。
里面戒备森严不说,里面也没有一个女眷,进进出出的全是精神抖擞的书办、小吏,府中的所有房间都是灯火通明,被开辟成办公场所,立即堆满了文书档案。
不片刻,一个白胖穿着正四品武官官服的青年就走了过来,一脸都是圆滑的笑容,见了刘春就不住拱手:“原来是少将军,在下余祥,久仰,久仰。”
这就是孙元手下最得信任的经历司经历,脑袋大脖子粗,纯粹就是一个火夫嘛!刘春心中顿时起了轻视之心。
他微微一拱手:“原来是余经历,某也久仰了。”
余祥上前一把将他的手握住,亲热地拉着就走,手掌又热又软。一边走,他还一边道歉:“哎,刘少将军,这天都黑了,按说这个时候请你过来,实在是得罪。可谁叫我久仰少将军的英明,只恨不得快些见着你呢?走走走,咱们书房里说话。”
一个市侩,刘春又在心中这么评价,暗想:这个余祥之所以能够有今天这般地位,还不是因为他做过孙元的家丁,估计拍马的本事也是一流。
等进了书房,双方分宾主坐下,便开始攀谈起来。
这一说话,刘春才大吃一惊对于余祥也是刮目相看。
却听得,余祥说起话来,条理分明,引经据典,滔滔不绝,若不是知道他身份的人,还真将他当成一饱学儒生了。
这个余祥,还是有些本事的,刘春轻视之心顿去。
说来也怪,进书房之后,易十三也没走,反在一边陪坐。
三人说了半天话,茶水都喝白了,天已经彻底黑了下去,孙元还没有回府。
刘春本就是一个没有耐心之人,就道:“余经历,看样子颖川侯一时也回不来。某今日和余经历一见如故,时辰已经不早,若没有其他事,刘春就告辞了。”和余祥说话虽然有种如沐春风的感觉,可刘春这次来南京已经意识到一件决定自己未来前途命运的事情即将发生,心中有事,哪里有心情和别人谈玄论道。
“是啊,看样子侯爷还真有事情耽搁了。”余祥看了看外面:“罢,那我就代表侯爷和你说事吧。想必刘少将军心中也是疑惑侯爷为什么要请你来南京。”
刘春也不废话:“还能如何,不就是让某回淮安去吗。山东准塔已经集结大军准备南下,说句丧气的话,山东军不堪战,能不能守住淮安谁也不能保证。不是刘春自大,现在山东军,也只某还能打。想来孙元是想让我回淮安,组织淮安防务。”
“确实如此,刘少将军竟然连这都能想到,佩服,佩服,看来侯爷没看错人。”余祥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