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渐渐地暗了下去,孙元问:“高杰呢,找着没有?”
此次出征,历尽艰难险阻,就是为救得高杰一命保全秦军。[热门。].. 。方才战场‘乱’成这样,若是高杰有个好歹,自己岂不是白忙一场。
听到他问,一个预备役军官回答道:“侯爷,风沙实在太大,又‘乱’,一时却找不着人。”
孙元焦躁起来,用手拍了拍战马的脖子:“找不着也要找,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战马愤怒地打了个响鼻,不住地晃动脑袋。
“找到了,找到了。”远处,有人在喊。
孙元大为惊喜:“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啊,走,去看看高英吾。”
走不了几步,就看到两个士兵扶着一个明朝军官打扮的人一瘸一拐地走过来。因为此人面上全是泥垢也看不清他的五官面容。但孙元立即就知道这个人不是高杰,他虽然也长得高大魁梧,可身体实在粗壮,比例也不对,没有高杰的健美匀称。
“你是……”孙元问。
那人却“哇”一声跪在孙元面前,大声号哭起来:“颖川侯,我是胡茂祯啊,快救救我家总兵官。”
“啊,你是胡标阁,高英吾在这里?”孙元大惊,急忙将他扶起:“究竟是怎么回事,快说。”
“我和总兵官带着几百骑兵溃退至此,方才风沙实在太大,竟然和部队走散了,正在土地庙那里歇息,建奴突然杀到了……末将不幸落到建奴手头,当时总兵官正和建奴厮杀……”胡茂祯的眼泪如同小溪一样流下,在面上冲出一道道痕迹:“那土地庙前有颗白蜡树,快救总兵官。”
说着就伸手要指方向,可天‘色’已暗,到处都是黄尘,又哪里看得到白蜡树。
“别急,慢慢说。”孙元:“给胡将军一匹战马,咱们去寻兴平侯。”
上了战马,胡茂祯这才平静了些,将先前的事情从头到尾详细说了一遍。直到说到他被建奴用鱼网俘虏,后来因为宁乡军突然杀到,他这才逃得一命。
孙元听胡茂祯说他被建奴俘虏时,高杰正与敌人恶斗,心中不觉有些佩服:这个高杰倒是条汉子,只是,当时战况如此‘激’烈,也不知道高杰是阵亡了还是落到敌人手头。这两个结果,都不是我想看到的。
胡茂祯只不过是给了一个地点,以白蜡树为参照物,问题是战场这么大,要想寻到那什么土地神龛,却不是那么容易。
又走了大约几里路,前方又有人喊:“寻着了,寻着了。”
众人忙抬头看去,却见,朦胧的土黄‘色’中,一丛树影正在远处的地平线上,树下影影绰绰好多人。
孙元大喜:“走!”率先冲了出去,身后是胡茂祯带着哭腔的大喊:“总兵官,总兵官,是你吗?”
叫声中,孙元等人已经冲到树下,树旁果然是一座四尺高的土地爷神龛。立了好多人,都在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冷英就在里面,想来这里是他先找到的。
人群中,有一个浑身浴血的人正坐在地上。
还没等孙元看清那人的相貌,胡茂祯已经跳下马,连滚带爬地跑到那人身前,一把抱住他的‘腿’大叫:“总兵官,真是你。老天保佑,老天保佑你还活着。你若是没了,咱们秦军也就完了。”
那人正是高杰,现在的他已经脱得只剩一犊鼻短‘裤’,‘露’出如同猫科动物一样结实的肌‘肉’。
他身上全是‘交’错的伤痕,狰狞的伤口已经翻到一边,看得人一阵心惊,可想方才这一仗的‘激’烈。
有一个预备役骑兵的军医正用烧酒给他清洗伤口,又有针线仔细地缝着。
高杰哼了一声,骂道:“胡茂祯,你哭个球,当着外人的面,这不是丢我们老秦人的脸吗?要想取我‘性’命的人还没有生下来呢,他豪格还没有这个本事。”
这话刚一说出口,一个宁乡军预备役骑兵士兵就不服气,喝道:“高杰,方才若不是老子们打退建奴救了你的命,你他娘不知道死多少遍了,你不但不感‘激’咱们,还摆出一副鸟样给谁看,真当自己是勇士,真当老天爷眷顾着你。还那咱们当外人了,早知道就迟些打败豪格,让建奴先宰了你。”
“你说什么,给老再说一遍!”主辱臣死,胡茂祯大怒,猛地跳起来,想去‘抽’刀,却‘抽’了个空。这才尴尬地想起自己方才做了建奴俘虏,身上的兵器早就被人给收走了。
“住手!”孙元和高杰同时喊出声来。
高杰喝住胡茂祯,又淡淡地说:“老胡,挨了打是咱们本事不够,就得认帐,光口头叫是没用的。面子是自己丢的,下一次挣回来就是了。哭没用,男子汉大丈夫,哭哭啼啼,叫看看不起。”
“说得好。”孙元跳下马走了过去,一边走,一边大声说:“在以前,咱们大明朝的官兵被建奴打败过一次之后,就好象是被人打断了脊梁骨,从此患上了恐满症。日后,一碰到建奴,就望风而逃。这样的事情,关宁军已经表演过很多次了,看得多了,大伙儿的心也冷了。兴平伯说得对,这次吃了亏,下一次找回来,千倍百倍地还给敌人就是了。咱们汉家男儿,要的就是这口血气。”
说着话,就看着高杰,一拱手:“兴平伯,幸好你还活着。”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碰到一起,谁也不肯先挪开,往昔的恩恩怨怨同时涌上心头。
良久,高杰却冷笑起来,身上的伤口又沁出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