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兄,公务员考试准备得如何了,一共有多少生员报名参考?”孙元不想在以军功授田一事上同黄佑继续深入‘交’谈下去,就将话题扯在即将开始的公务员考试上面。-
如今的宁乡军成军已经十年,最早跟着自己的那一批人,如蒋武、温老三等人都已成家立业,儿‘女’成群。靠着以前打仗的犒赏他们的日子还算过得不错,可如果将来天下太平,单靠俸禄,他们未必能够维持如今这种体面的生活。
一个团体,虽然不能没有理想,可单考理想主义却是无法长期维持。现在是明朝,是封建时代,人‘性’都是自‘私’的,需要用实际的利益喂养。孙元不认为就目前的时代,自己能够建立起一支基于主义和意思形态的现代军队。所以,走北洋的道路或许是他唯一的选择。就算自己不愿意,将来宁乡军也会走这么一条路。
即便宁乡军不走,高杰、黄得功、刘泽清他们也会走。
这是现实,不以人们的意志为转移。
黄佑这人有点理想主义,很多时候看问题有点脱离现实。他是一个古代文人,骨子里信奉的还是君君臣臣那一套,不像傅山这个专攻下三路的‘阴’谋家。
听孙元问起公务员考试的问题,黄佑回答道:“已经准备好了,就在本月九日举行。考场就设在通州,想来考生都已经到齐了。”
“这次我镇一共要招募一百多名官员,考生一旦中式,就立即授予官职。遵总兵官之命,为了尽可能地招募人才,在这一百多名额之外,我镇另外还要招收几十名官员充实进军镇各级衙‘门’。就算安置不了,也要招,以方便北伐收复失地时接收当地政权。今次公务员考试就是要定下制度,以此为常例,每三年招募一次。”
孙元点头:“我大明朝政治的最大问题是皇权不下县,也就是说,朝廷政令最多下达到县一级。至于地方上,则由士绅管理。也就是说,乡里一旦有事,只要不是重罪,宗族族长就能自行裁决。如此一来,朝廷法令对于地方形同虚设,甚至还比不上族长的一句话。所以,如此一来,普通百姓眼睛里只有宗族,而没有国家和民族认同。”
“一旦外敌入侵,或者内‘乱’,不到敌人将屠杀架到自己脖子上,对于百姓来说不过是县衙‘门’里换了一个县官,日子该怎么过还怎么过。”
“另外,世人一说起崇祯朝的旧事,检讨得士,都认为北京之所以陷落,崇祯天子之所以殉国,那是因为中央财政破产,朝廷拿不出一文钱军饷,对于步入深渊的内患束手无策。究起原因,除了天灾,还有就是官太多。”
黄佑听了孙元这话,点点头:“我觉得这是重要原因之一,据我所知,我大明朝在万历年之前,每年太仓的数字不过是白银三百万两。到崇祯年后期,竟膨胀到千万两之巨。朝廷的负担实在太重,官实在太多了,确实到了必须削减的时候。”所谓太仓银就是国家每年应该发给官员们的俸禄。
孙元哈哈一笑:“黄兄,某恰恰以为我大明朝的官不是太多,而是太少了。崇祯末期这么多太仓银支出的原因,其实大家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为尊者讳,就不讨论了。其实,如果天下太平,几百万两白银的俸禄银子支出国家轻易就能承受了。如今,一个县衙‘门’,国家需要承担的俸禄支初不过是一个县令一个县丞。可下面的六房相关人等、衙役和平日派差的夫子这些人的薪水又从哪里来,不也是羊‘毛’出在羊身上。不外是朝廷给一点,官员自筹一点。不但是暗箱‘操’作,反让胥吏们把持地方政务,将官员架空了。所谓,铁打的衙‘门’流水的官,这也是皇权不下县的重要原因。我现在所需要做的就是将这种潜规则打破,将吏也变成流官。此法只需实行十年,朝廷的政令也将通达到乡里任何一个角落。”
“某知道黄兄和很多人都对我扬州镇试点的这场公务员考试颇有微词,认为这是在和朝廷打对台戏,是一场闹剧。可谁又知道某此中的深意,某这是在试点,在替朝廷试一试这条路能否走通啊!”
孙元说到这里,心中突然有些得意了。
其实,这其中他还有更深一层意思没有说明:就是要尽可能地打击士绅在民间的势力,打击族权,而这些却是东林最可依仗的力量。
孙元就是要在自己的境内掘了东林,甚至士大夫的根基。
听孙元将话说得如此之细,黄佑皱起眉头想了半天,这才舒展开来。他站起身,一施礼:“总兵官此举乃是革故鼎新,目光长远,黄佑佩服之极。”
“黄兄谬赞了。”孙元忙将他扶起,没错,这已经有点革命的味道了。如果以后在全国推广下去,整个社会形态将发生不小的变化。
黄佑这才又说起公务员考试一事:“太初,其实对于你这次考试,士林还是非常抵制的。尤其是在泰州,书生们已经将你当成****了。毕竟,你动摇的是我朝已经实行了两百多年的科举体制。不但如此,书生们还到处串联,希望大家不要参加这场考试。又放出话来,谁若参加这场考试,那就是士林的公敌。”
“在下也是无奈,这一两个月以来到处奔走,和士子‘门’谈话,可四下碰壁,吃了不少闭‘门’羹。”黄佑说到这里,满面都是苦涩:“若非是看到殉国的卢督师面子上,看到黄佑当年还算是为国家立过功劳,只怕早已经被泰州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