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亭镇这两年经常有红毛鬼子出没,据说都是扬州镇请来的西洋匠人。
这些匠人几乎把持了军械厂的所有官位,负责冶炼和制造军械,据说,他们的权势已经抵得上一个八品官了。可这些蛮夷好象没有丝毫做官的样子,整天嘻嘻哈哈地,还经常在镇中酒楼里喝得烂醉。喝醉了,就在街上打架,搞得当地人烦不胜烦,偏偏有管不了。
随着军械局的规模越来越大,西洋红毛的人数也越来越,据说至少有三到五十人之巨。
周仲英以前也不是没有见过红毛鬼子,可此刻一见到他们手上浓密的汗毛,还是猛抽了一口冷气。
听到“大人”二字,周仲英惊讶地看着年轻人。
年轻人笑了笑指着周仲英,对那红毛道:“二胡,这位是周先生,今日过来报名参加我镇的公务员考试,他来找他的妻子,说是家中有事。对了,周先生,你浑家叫什么?”
周仲英忙道:“我家娘子叫周高氏,不知现在何处?”
那个叫二胡的红毛回答说:“周高氏啊,她回家去吃午饭了,还没过来上班吗?恩,时间还不到,应该等一会儿就会过来的。”
年轻人抱歉地看了周仲英一眼:“周先生,只能劳烦你等下片刻了。”
然后又问二胡鬼子:“二胡,某今日大老远从通州城里过来,就想问问你新弄的火枪究竟怎么样了?”
那个叫“二胡”的鬼子点点头:“已经做出十几把样枪了,需要试试吗,我的大人。”
年轻人兴奋地搓了搓手:“多已经制出样枪了,好好好,好得很,试试。”
说着,就抛下周仲英和二胡等三个红毛鬼兴冲冲地跑出了车间。
周仲英没有办法,只能在车间里等着。等了半天,实在无奈,就走到一个匠人身边,小心地问:“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那个匠人见他是同年轻人一道过来的,显得很是恭敬,回答说:“回老爷的话,我们这是在给枪管里面削膛线。”
“果然是鸟枪的枪管,对了,什么是膛线?”周仲英接着好奇地问。
这个时候,那匠人的脚停了下来,车床上飞快旋转的轱辘也停了下来。周仲英这才发现轱辘前端夹着的钢棍上装着一把钩刀,看起来亮光闪闪,甚是锋利。
原来这枪杆里飞溅而出的火星是钩刀和铁管摩擦所至,大约是钩刀已经使得钝了,匠人飞快地换上新刀片。有在车床上摆弄了半天,将那根枪管取下来,用一把钢尺在枪管里量了半天。
周仲英好奇地凑过去,却见枪管的里面已经被钩刀切出浅浅的纹路,一圈一圈,如果螺纹。
匠人这才道:“回老爷的话,这就是膛线。”
周仲英更是好奇:“好好的枪管里面切出这些什么线做甚,这不是糟蹋东西吗?”
匠人:“老爷你这就不知道了,这是颖川吩咐做的,据侯爷所说,一般的火枪的枪管里因为没有膛线,铅弹射出去之后不但射不远,还会四处乱飞,要想击中敌人全靠运气。做了这种膛线之后,铅弹出去之后就会飞快旋转,不会乱跑。而且,速度也快,能轻易地击穿两层铁甲。”
周仲英摇头:“铅弹出去多快啊,能不能旋转,会不会乱飞,人眼怎么看得清楚,颖川侯有凭什么说枪管里面刻了什么线,弹丸就不乱飞跑还射得远了?”
匠人抓了抓脑袋:“这小人就不清楚了,老爷如果要问不如亲自去请教侯爷和二胡老爷。”
“那什么二胡老夫去问他肯说吗,还有我又去哪里寻颖川侯?”
匠人:“老爷,刚才不是你陪着侯爷进来的吗?”
“啊,他……他是颖川侯孙元……”周仲英一想起刚才陪自己进来的那个年轻人面上淡淡的笑容,冷汗顿时下来了。
正在在这个时候,外面的响起了“砰砰”的枪声。
周仲下被这绵密的枪声激得一颤,忍不住出了工房,定睛看去,却见那个年轻人正在站一张桌后面,举着火枪朝远处的胸靶不断射击。
那张胸靶已经被他用火枪射得木屑乱飞。
后面,二胡等几个红毛鬼子则麻利地替他装填子药。
没错,这个年轻人就是扬州镇总兵官,颖川侯孙元。
而二胡则是孙元军械局的的普鲁士军火商沃尔夫?沃尔夫刚。
周仲英战战兢兢地走到孙元面前,深深一作揖:“通州西亭生员周仲英拜见颖川侯,刚才因为识不得颖川侯,多有得罪,还请见谅。”
想起孙元的凶名和威风,大冷天的,周仲英额头上有冷汗淋漓而下,生出腾腾热气。
他先前在连祈年家里痛骂孙元是乱臣贼子,说了半天我东南君子同他誓不两立之类的话。可如今一见到人,却被他的官威所摄,态度显得极为谦恭。
孙元将手中的火枪放在桌子上,一把将周仲英扶起来,哈哈笑道:“周先生,先前某说了,相识本是有缘,你我也算是一见如故,何须多礼?”
“多谢颖川。”见孙元并不怪罪什么,周仲英心中安定了许多。
孙元道:“某正在试枪,周先生难得来我这里一趟,请随意。要不,你也来一发?”
就接过沃尔夫刚灌好子药的一把火枪,递过来。
周仲英一老儒生,什么时候接触过这种杀人的凶器,下意识地跳在一边,连连摆手。
孙元也不强求,端起火枪,又“砰”地射了一发。
周仲英看得明白,却见孙元这一枪正中那胸靶的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