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来不及反应,孙元的胸口就被重重地割上一刀。
在苗刀切中身体的时候,他下意识地转了转腰,卸去了大半的力量。
饶得如此,依旧能够清晰地感觉到苗刀锋利的刀刃切过铁甲时那流畅的感觉,一连串火星子跳将出来。
同时,敌人的刀上还带着一股震颤之力,如同一根大棍子砸中身体,孙元胸口的骨骼咯吱一响,痛得他差点叫出声来,胸口闷道得想吐,嘴一张,就被灌进去一口灰烬。
当然孙元放在马脖子后的斩马刀也不是吃素的,在两马接触的同时也切到刘良佐的腰上。
二人瞬间分开,各自骑马冲出去几十步,这才同时拉转战马。
火已经燃上山来,到处是红色的火苗和白色的浓烟,呛得人不住咳嗽。眼前的景物开始扭曲,变得不真实起来。
烈火让铠甲上的铁叶子变得烫手,孙元左手死死地抓着马鞍的高桥,大声喘息。捏着刀杆的右手微微颤抖,身上的汗水如浆而出,也不知道是热还是畏惧。
从来没有碰到过这么强的对手,说句实在话,刘良佐的武艺或许比不上傅山。可力气却极大,而且又是马战行家,他刚才和自己对冲的时候使用的竟然是汤问行的以命搏命的方式,这种悍不畏死的敌人,孙元还是第一次碰到。
他下意识地看了一下自己的胸口,却见身上的铁甲已经被刘良佐的苗刀切出一尺长的大豁口,露出里面的索子甲。若不是有软甲护身,刚才自己已经死在这一刀之下。
即便如此,里面的软甲也被刘良佐的长刀割出精亮的刀痕,串着毛发的钢环也断了一半。
铁甲耷拉在身上,不但再没有任何防御力,反碍手碍脚。
孙元大喝一声,吐掉口中的灰烬,左手一用力,将那副铠甲破片撕掉。
一阵风袭来,吹开眼前的浓烟。
前面的刘良佐面上被烧伤的地方已经蒙上了一层灰烬,刚才大约是用力过猛,有黑色的血不住渗出来。身前的铠甲上也被染成了红色,整个人看起来就如同刚从血海里走出一一般。
就连他的眸子也变成血红,仿佛野兽,满是嗜血的光芒。
看到孙元扯掉身上的铠甲,刘良佐并不急于进攻,反哑哑一笑:“原来着了双层铠甲,人说孙太初有万不不当之勇,今日一见,不过如此。若非有铁甲,某已经将你斩杀马下了。”
这笑声中有说不出的讽刺,孙元心中一窒,倒是说不出话来。他所谓的勇名和小张飞的绰号,其实都是以讹传讹,真到了厮杀场上,全靠一声装备和身边十来个一流勇士欺负人。真说起武艺,却是普通。
孙元刚想说什么,狂风袭来,黑影闪过,刘良佐竟然已经到自己面前了,苗刀直接朝他的面门劈来。
雪亮的闪电,照得他几乎什么也看不见。
实在是太快了,几乎是话音刚落,这一刀就奔至面前。
孙元只下意识地抬起刀杆子,用尽全身力气招架。
“当!”苗刀看在枪柄上,如同雷击,雄浑的力量传来震得孙元全身都酥了,脑袋里嗡一声,有种脑震荡后的恶心感。
座下的战马大约也是承受不了这股巨力,长嘶一声定了定,然后不要命地冲出去,一口气冲断了两根着火的小松树,才停了下来。
定睛看去,战马的口鼻间全是白沫,身上的汗水在火光中亮晶晶闪烁。
好个刘良佐,好大的力气,还好孙元总算是架住了他的这一刀。
他心中也是暗自庆幸刘良佐手中使用的是锋利的苗刀,而不是斩马刀或者刘春那样的大斧。否则,以花马刘的力气定能一刀将自己的枪杆子劈成两截。
失去了武器,他孙元也只能闭目待死了。
还没等孙元缓过气来,刘良佐一拨马头,又冲了过来。
刚才这一个回合,孙元和他都用足了力气,双方的战马都跑得飞快。如今,二人间隔大约五十步,距离已经拉开。如此,刘良佐才不至于如刚才那样又无生无息地靠到自己身边,让他没有任何准备。
此刻的孙元正位于地势低的地方,刘良佐居高临下而来,一人一马带着连天飞舞的火星子和烟雾,如同山顶滚落的巨石碾压而来,声势极为凌厉。
人马未到,灼热的灰烬让孙元无法呼吸。
说不慌乱却是假话,从开始动手到现在,孙元都处于被动挨打的局面。
而且,敌人依仗着快马,即便想逃也跑不过人家。
无论是战马、力气还是武艺自己都处于绝对的下放,可难道就这么束手待毙命?
不!
就算要死,我也得拉你垫背!
……
又是一片火光闪过,周遭一切变得透亮。
孙元看到,刘良佐的腰上的铠甲张开了一条大口,随着他身体的动作,里面不断有热血撒出。
不用问,这条伤口是两人第一次交手时,孙元留下的。
想起刚才刘良佐第一招时和自己以命换命的打法,孙元心中突然一动,有灵光闪过:刘良佐之所以如此疯狂,那是因为他不但丢掉全部主力骑兵,还因为被火烧伤得厉害。看他下巴脖子和手臂的情形,身体烧伤面积至少在百分之三十以上,属于重度烧伤。这样的受伤程度,即便在医学发达的现代,也是一件让医生大为头疼的事情。更别说是在明朝了,光接下来的感染,就足以要了刘良佐的命。
估计花马刘也知道自己活不长了,这才如此疯狂。
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