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高杰大军越来越近,眼见着两军就要接触。
孙元转身对传令兵道:“给巴勃罗下令,该他表演了,让某看看炮兵营这几年的训练成果。”
惊雷般的鼓声同时在宁乡军和秦军的阵中响起。
先出手的却是高杰军,他们的火器营和弓兵将铅弹和羽箭如雨点一般射过来,一团一团小小的烟点在高杰军阵中腾起。
密密麻麻的羽箭尖啸着腾空,头顶猛地一暗,然后又亮开。
破空声无休无止,宁乡军密实的方阵中顿时响起一片弹丸、羽箭和铁甲碰击的声音,间或有几个士兵走着走就就一头倒在了地上。
立即就有医务兵冲上前去,手脚麻利地脱掉他们身上的铠甲,用金疮药止血抢救。
旁边,长矛手、火枪手依旧是沉默地向前推进,甚至没有低头看一眼受伤的战友。
高杰骑在战马上,满意地看着眼前的情形,大声喝道:“宁乡军也就是一群只挨打不知道还手的傻子,进攻,进攻,将所有的宁乡军杀死!”
他眼睛里闪烁着烈火一样的光芒,刚才刘良佐败得这么快叫他愤怒得都快要爆炸了。这个混帐东西,还花马刘,我呸,竟然被孙元用骑兵击溃了。这厮带这么点人马就敢过来参战,如此规模的大决战,这点人马一个冲锋就没有了。刘良佐鸟人实在可鄙,等某赢了这一仗再好好收拾收拾你!
在高杰的咆哮声中,两万秦军如同山洪一般从原野上漫过,无边无际地杀到宁乡军阵前。
所有的秦军都大声怒吼着,双目赤红。
五百步,四百步、三百步……
就在这个时候,“轰”一声闷响,眼前的画面在这一声巨响中颤抖了变色了。
正在行进中的战马受了惊,纷纷长嘶着扬起前蹄。
高杰忍不住抬起头,就看到从孙元军后面有一颗黑黝黝的炮弹腾空而起,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朝秦军人潮的正中落去。
“啊,炮弹,是红夷大炮吗?”高杰身边的冒襄忍不住叫了一声:“这么远的射程……不对,孙元怎么将红夷炮拉到战场上来的?”
他的战马也受了惊,好不容易才在亲兵的帮助下拉稳了战马,一张白脸已经变得潮红。
战场上几乎所有人都被这一声炮响惊动了,同时抬起头看去,目光随着那颗炮弹一点点往下移,直到那颗炮弹降落到一个士兵的头上。
那个秦军士兵大约是看得入迷,忘记了躲闪,见劲风临头,这才慌乱地举起手中的长牌朝天上挡去。
可这一炮的威力何等之大,只听得有是一声轰隆,肉眼可见,那个士兵被炸成一团血雾,残缺的肢体满天飞舞。
随即,一团小小的烟点在人潮中阔散开来。
“轰”又是一炮。
下面的秦军顿时慌了,尤其是落点处的士兵都乱糟糟地朝旁边跑去。
这才是一石激起千层浪,骚动在人潮中扩散开来,有士兵被挤倒在稻田里,大声惨叫。
“砰”炮弹在空地上炸开,没有击中一人。
但却有大约十个秦军士兵被骚动的人海直接践踏在地,再也站不起来。
随着这两声炮响,先前还在缓缓逼来的宁乡军大阵突然停了下来,显然是要将接下来的战斗交给炮兵。
这两炮孙元军使用的都是开花弹,不知道是质量还是什么原因,威力都不大,而且一炮比一炮近。
冒襄心中突然有些不安,提醒道:“高将军,这炮打得古怪。”
“孙贼的炮弹正在调校落点、射程和开花弹引信的时间,接下来才是一轮齐射。”高杰面色有些难看:“我却是忘记了,宁乡军刚成军的时候,全是火器,还在清流关伏击刘宗敏,杀了李自成的义子李过。这一战,也不知道这厮带过来多少门大炮?”
疑问很快得到解答,大约是调校好了射程,突然间又是一片轰隆的炮声,然后耳朵就被古怪的尖啸声彻底占满了。
冒襄抬头看去,下巴都快落到地上了。却见,天空上出现十多颗柚子大小的炮弹,劲急地射来,然后毫不留情地落到人群里。
落点处,秦军士兵纷纷朝四周散开,从后面看过去,大阵之中出现十多个涟漪,正一圈圈朝外阔散。
弹丸落地后没有爆炸,看来宁乡军用的是实心铁丸而不是开花弹。
这让冒襄忍不住舒了一口气,实心弹杀伤力有限,一次最多砸中一个目标,只要秦军士兵畏惧心一去,判断好落点,倒没什么了不起。
但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突然的变故发生了。
那些落地的实心铁弹子在落地的时候一弹,同时斜斜地朝前飞去。巨大的动能瞬间扎入人海之后,肉眼可见,一片人体的四肢朝两边翻开。
“啊!”到处都是秦军惨烈的叫声,所有的人都惊恐地四下乱跑,生怕被这要命的炮弹碰到。这玩意儿当真是碰着就死,擦着就残。
问题是,你根本就不知道落地之后的炮弹究竟朝什么地方乱飞。士兵们这一通乱跑,反将秦军的队形弄得一塌糊涂。
从后面看过去,却见那一颗颗炮弹就如同一柄柄大犁,在人海中犁出纵横交错的人肉沟壑。
实在是太惨烈了,冒襄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一口气憋在胸口,怎么也吐不出来。
还是高杰沉得住气,对身边的传令兵大吼:“督战队上去,维持一下持续,奶奶的,十颗炮弹每次不过杀伤杀死我四五个士卒,老子可有两万人马,尽够他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