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刘孔和的话,刘春这才抽了一口冷气。没错,他自前年练习外门武艺的时候伤了左肩。现在虽然好了,可肩胛到颈项的那跟筋却失去了弹性,和人交手的时候,招式运转不畅。这人竟然知道这一点,当真叫人心中畏惧。
这个时候,他才略微冷静下来,调转马头,一边和刘孔和回阵,一边低声道:“叔父,我是中了孙元贼子的激将法了,如今可如何是好?”
“还能如何,只能打了。”刘孔和一脸颓丧:“宁乡军……少将军你仔细些。”
“不用担心,敌人一万,我却有六万多精锐,我就不信六打一还赢不了。”
刘孔和还是不住摇头,一想到要同无敌的宁乡军沙场对阵,他心中就冒起了股股寒气。
虽然没有任何勇气,可这是自己一手培养起来的少将军第一次单独领军,该做的事还是要做的。回到阵中,刘孔和急忙将一道道军令传递下去,中军大旗变换,山东军开始列阵。
不过,刚才孙元和刘春所说的那番话还是让山东军的士气明显地低落下去。
刘泽清的部队大多是山东本地的卫所军,欺压抢劫百姓还成,可一对上宁乡军这种虎贲之师,若说不害怕,却是欺心。当年建奴来的时候,山东军也就在后方保护粮道,运送辎重,而人家孙元可是同建奴刀口见过血的,还斩杀了奴酋岳托。
刘孔和提醒刘春:“少将军,你应该激励激励士气。”
刘春冷笑道:“叔父还是害怕那孙元……话倒是没错,是该激励一下士气。传我将令,此战若胜,泰州城中的女子金帛,军中将士自取之。斩首宁乡军士兵一级,赏银二两。”
刘孔和:“这话少将军应该到阵前亲口同将士们讲。”
刘春点点头,咬牙道:“应该的,等鼓舞完士,叔父就带前锋部队先去冲阵,给孙元贼子一个狠的!”
正要出阵,却听到身边一个亲卫指着远方道:“孙太初开始鼓舞士气了。”
顺着亲卫的手臂看过去,刘春就看到孙元骑着马沿着宁乡军大阵之前飞快掠过,时不时朝麾下士兵挥一下马鞭。
每当他一挥鞭子,宁乡军士兵就发出山崩地裂般的欢呼。
“我们是谁?”声音远远传来。
“宁乡军,宁乡军!”上万人整齐地大吼。
“我们是谁?”
“无敌的宁乡军!”
“我们的敌人是谁?”
“山东军!”
“不对!”孙元的声音在原野回荡:“对面不是山东军,不是我大明朝的军队。他们自进入江淮以来,攻掠城池、屠戮百姓,所经之处生灵涂炭。他们是如同建奴、闯贼一样的叛军。如今,这支叛军已经杀到我们家门口来了,想要抢劫我们的城市,杀害我们的家人。他们就是一群强盗,对于强盗,迎接他们的只有刀枪!”
“刀枪,刀枪!”密密麻麻的长矛同时柱地,然后是整齐的踏地声。
整个天与地仿佛都在震荡,颤抖。
六七万山东军此刻都是面如死灰,有人甚至被震慑得埋下头去,再不敢向前多看一眼。
这样的部队,自然是谈不上任何士气可言。
刘春是个中二青年,中二青年的特点是藐视一切,狂妄自大。可在此刻,即便是勇猛剽悍的他也感觉口中一阵发干,心脏蓬蓬地乱跳。仿佛有回到自己少年是,随父亲参加登莱之战,第一次上战场时的情形。
那真是一次可怕的经历……
看着对方密实的长矛阵和高亢的士气,刘春知道这个时候派叔父冲击孙元这个名满天下的怪阵无疑自寻死路。
“还是……不要进攻,我们先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