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下雨,雨在中午时分突然从天而降,到现在还没有停。
已经是五月间的初夏天,天气说变就变。
雨水从帽子上落下来,“滴答”地敲打到下面那个倭奴身上的竹甲上,声音虽然不大,可郝肖仁依旧一阵心惊肉跳。
就在先前,他已经派了一个海碰子骑快马将紧急军情送去泰兴。如果没有猜错,此刻傅青主应该已经到那里接管泰兴、靖江两县的军政。作为扬州镇孙将军的首席幕僚,也只有他能够调动军镇驻在各地的军队。
大战在即,他以前在永城的时候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主薄。战争一开始,就躲在刘超的衙门里,靠着曲意讨好和一点小聪明,竟然在那场空前惨烈的恶战中活了下来。
可在今天,他却是这队人马的灵魂,要直面高杰前锋部队的进攻,逃无可逃。
这些日本矮子看起来虽然面目可憎,可里面却有两个忍者,擅长打探情报。
忍者带来的消息同郝肖任的预料一样,高杰这次派来的不过是小股部队,总数不超过五百。因为半路上遇到大雨,部队又饥又累,如今正在下面这座小村子里打尖歇息。
这个消息让郝肖仁大觉振奋的同时,也决定立即带着岛津的人马突袭。
虽然对手的人数占优,但攻其不备,未必不能全歼来犯之敌。
只是不知道岛津一夫的手下战斗力如何,能否是眼前这群敌人的对手。
就在刚才,郝肖仁和岛津一夫的人马悄悄地摸到村后的一个小高地上,躲在小树林和荒草中。
高杰部自进入江淮地区以来,横冲直撞,无往不利,已经变得异常骄狂。却没有在村外布置岗哨。
“岛津,有把握吗?”身上的衣裳已经彻底被雨水淋湿,郝肖仁冷得直打哆嗦,这句话他已经问过十来遍了。
岛津一夫明显地被郝大人对自己的不信任弄得很是恼火,难得地冷哼一声:“大人,我军在海上可是立下了赫赫战功的,屡受孙总兵官嘉奖,并赐下岛津联队的名号。区区几百敌人,又算得了什么,大人你是在怀疑我萨摩武士的勇气吗?”
这群倭奴矮子都是他娘的怪物,听人说他们打仗凶悍,一但冲锋,就是一副要与对手同归于尽的架势,好象不死在敌人手中就是一件很丢人的事情。而且,他们不但对敌人狠毒,对自己人也异常残忍。平日训练的时候,扇耳光、抽鞭子,什么肉刑都敢上。
完全将手手下当成奴隶,这事在宁乡军是严格禁止的,按照孙元将军的说话,军人应该有尊严。
不过,说来也怪,无论上司如何折腾自己,倭人都会甘之若怡,一副很享受的样子。倭奴就是倭奴,直他娘的贱。
当然,岛津联对的士兵还是很好用的,对于胜利有无比的渴望,最忌讳别人嘲笑自己是胆小鬼以及没有牺牲的勇气。
现在郝肖仁显然是触怒了岛津一夫,如今正是借重这个鬼子的时候,忙笑道:“岛津,本大人从来也不怀疑你们的勇气,也就是随便问问,准备出击吧!”
岛津一夫的脸色才好了些,从荒草里站起身来,一挥手。
几百倭奴纷纷站起身来,开始战起的准备。
一支支长兵器竖起来,因为雨势太大,他们弓手的竹弓和铁炮手的火绳枪也使不上,就负在背上,抽出倭刀。
雨还在不住地下着,雨水顺着倭人头上的斗笠不住流下,在帽檐前形成一道道小瀑布。岛津一夫也换上了一件涂了红漆的铠甲,戴上牛头铠甲,看起来形同魔怪,如果不是因为实在太矮的话。
下面的村子并不大,正好位于两座小山包之间,一条官道正好将村子横破成两个部分。青瓦、木板房屋沿着官道两旁排列,现成一条狭长的约莫四百步的街道。村中的百姓早已经逃亡一空,正好被高杰的前锋部分用来歇气。
高杰军的人多,房屋住不下,就连屋檐外也坐满了人。
即便是五月间,这么大的雨还是让人觉得冷。于是,高杰军的士兵都将房屋的板壁拆掉,在屋中和屋檐下烧起了篝火用于取暖和造饭。
炊烟弥漫,整个村子都笼罩在淡蓝色的雾蔼里,一片朦胧中人影绰绰,有高杰军士兵大声叫骂、嬉戏。
突袭马上就要开始。
岛津一夫猛地转过身来,看着自己的手下,大声用倭语开始简短的战前动员:“诸君,咱们岛津联队是海上的霸王,这是我们第一在陆上作战。这一战关系重大,可以说是赌上了郝桑,赌上了我等萨摩武士的名声和武运!”
说完,他突然朝前一弓身,双手同时猛地高举过头:“万岁,万岁,万岁!”
所有倭奴也学着岛津一夫的模样,高喊:“万岁,万岁,万岁!”
岛津一夫刚才在说什么,郝肖仁也听不懂。可他们口中怪腔怪调的“万岁”二字却是能听明白的。
几百个倭寇的叫喊何等响亮,立即惊动了高杰的前锋部队。
下面的村子里骚动起来,无数黑点从官道两边的房屋里冲了出来,大喊大叫地开始列队。
“岛津你这个老鬼子,他娘的快冲啊,敌人都被你惊动了!”郝肖仁大怒,破口骂道:“你究竟懂不懂兵法?”
这个时候,偷袭已经没有可能,接下来就只能强攻了。
“岛津……他娘的就是一个蠢货……岛津联队能打赢这一仗吗?”郝大人紧张地捏着拳头,指甲都刺进掌心里去了。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间,村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