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这次出兵开封,还得拿到朝廷的兵符的命令,这事得同马士英说说。那什么奖赏就不要了,反正什么“满城女子金帛君自取之”就是一句空话。
当天晚上,一想到宁乡军的主力还有十天就要开到,孙元就兴奋得睡不着觉。这两个月来,他手头只有两千多骑兵,打野战自然是无惧任何对手。可兵种实在单一,没有了步兵、工兵、火炮,他就像是瘸了一条腿,很多仗都没办法打。
若是这次主力全来,永城只怕早就拿下了,还用得着死这么多人吗?
这一觉因为没睡好,等到第二日自己和马士英一道去纳降的时候,孙元脑袋还有些晕忽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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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了这么长时间的永城攻防战,这还是孙元第一次在这么近的距离观察这座死了无数人的城市。
立在护城河的吊桥前,迎面吹来的风中人欲呕。
眼前是一片如同修罗场般的情形,在已经填得快满的干涸的护城河里,到处都是已经腐烂得进到白骨的尸体,红头苍蝇一堆接一堆地落到人尸上,密密麻麻,就仿佛给死人穿上了一件黑红的铠甲。待到有人过来,这才“轰”一声飞起,半天之中立即起了一道黑云。
看到这可怕的场景,马士英手下的几个官吏都是面色大变,齐齐弓下身子,嗓子眼里发出阵阵干呕声。
实在是太臭了,众人都经受不住,慌忙拿出孙元为大家准备好的口罩将脸蒙住。
这次来招降刘超,双方约定一大早在永城南门会面,然后,刘超开城带兵出来投降。
刘超为人狐疑,提出马士英只能带五百人。
老马也是干脆,点头答应的同时直接让孙元点了五百个精锐骑兵过来。
城头的刘超守军见来的居然是宁乡铁骑,都变了脸色。要知道,他们可是在这支虎狼之师手上吃了许多苦头的,一看到宁乡军士兵座下的高头大马就脚肚子转筋。
于是,城上有人喊,让宁乡军回去,换其他部队来。
换其他部队了,可能吗?老马还怕换其他人来,等下刘超突然反悔给自己来个斩首行动呢!有五百宁乡精锐在,他心中也塌实些。而且,其他两支部队的人都是被打破胆了的,如何肯来这里?
马士英提出,换其他部队过来肯定是不成的,太麻烦,刘将军是不是没有诚意不愿意接受召安?如果这样,老夫立即回去,继续带兵攻城。
于是,双方又交涉了半天。
大概是刘超也急着投降,怕将马士英弄恼了,大家一拍两散。所以,他又派人喊话说:“马总督要留五百个卫士也可以,但都不能骑马。”
宁乡骑兵军在战场上万马奔腾,如同泰山压顶一样的攻击给刘超军留下的印象实在太深刻了。
这话一说出口,孙元身边的士卒们都是一阵喧哗。
马士英却朗声笑道:“刘超将军,你我马上就要成一家人了,怎么,还信不过老夫?也罢,今日老夫就让宁乡军将战马牵走,好叫你看看我的诚意。”
孙元也是淡淡一笑,对身边的黄佑道:“叫人把战马都牵回去吧,咱们宁乡军没有马还成瘸子了。难不成,我们五百人还惧了他手下八千废物?”
众人都是哈哈一笑:“确实如此,谁怕谁呀?”
忙碌了半天,等到战马都牵走,已经临近中午。
突然间,就听到前面的城门沉重地响了半天,打开了。吊桥放下来。“轰”一声,大片红头大苍蝇又腾上半空,却见,刘超身着两层铁甲,将自己裹得像个机器人一般,骑着一匹黄膘马,带着长长的队伍涌出来。
大约是他穿的铠甲实在太重,那匹战马走得极慢。
见突然冲出来这么多手执兵器的士卒,马士英手下的官吏都有些畏惧,齐齐后退一步,都是双股战栗。
只马士英面色如常地站在那里,孙元禁不住心中喝彩:这个马大人胆气倒壮。
刘超走上吊桥,拉停战马,面色阴晴不定地看过来。
马士英不退反进,向前走去,笑道:“刘超将军,当年贵阳一别快二十年了,想不到你我竟然在这种情形下见了面。马士英的为人,想必你也是清楚的。你我两家已经结亲,怎么,你信不过老夫,打算就这么坐在马上同我见面?”
说话间,就走到吊桥上。后面的官吏书办们都齐声叫道:“总督小心。”
马士英转头喝道:“我和刘超将军已是翁婿,女婿乃是半子。刘将军的为人老夫是清楚的,却不是那种忤逆不孝之人。刘将军还会害我不成,都不要说了。”
这下,他已经走到刘超的马前,伸手拉住了缰绳。
刘超见马士英没有任何防备就走到自己跟前,又见他如此文弱模样,只要自己伸出一只手就能将他捏死,心中顿时大定。又想起当初在贵州同他交往时的情形,知道他是个正直君子,就感觉有些羞愧。
立即翻身下马:“末将军见过侍郎。”
“你啊你啊,都什么时候来还侍郎侍郎地叫。”马士英指着他笑道:“三书六礼都下了,怎么,还改不了口?”
刘超忙一弓身:“小婿见过泰山老大人!”
“哈哈,哈哈,这就对了,以后你我就是一家人了。”马士英抚须大笑,一副慈祥模样,却不想那刘超比他还大上两岁,这场景未免让人接受不了:“刘超啊刘超,这一仗你可让老夫打得实在太苦了。”
“是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