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元并不知道,因为小梅的出现,让冒成三人起了杀心。
如皋虽然也是个好地方,可又如何比得上中都凤阳这种繁华之地。而且,以三人的身份,又什么时候见过这样气派的女子。
即便只是一个普通丫鬟,但小梅却生得明眸浩齿,在他们眼中,更是如同天仙一般。
又知道,小梅是韶虞人的丫鬟,而韶小姐则是中都守备太监杨泽未来的妻子之后,这三人已经肯定孙元走通了杨公公的门子,凤阳这趟差使看来是肯定能办成的。
要想回去对小县尊有个交代,必须在粮船离开凤阳之前杀了孙元。
这些天里,周武和江十三看孙元的目光中总带着杀气,而冒成则更是谦恭谄媚,不用想,这三人都在寻思着正月十四那日该如何下手。
再这几日之中,他又去了管家商号一趟,看管老板将现金准备好没有。
好在一起进行得都很顺利,管老板说已经差不多了。不过,最近河南那边的仗越打越大,金价腾贵,且不易兑换。
孙元一听,脑袋里就嗡的一声。
千算万算却没算到这一点,盛世古董,乱世黄金。农民军已经进了河南,乡绅地主们自然要逃。可田宅却是带不走的,现银体积大又重,携带不易。所以,不少富户都将白银兑换成黄金,以方便逃亡。
如此一来,河南、安徽一带的金价就翻着跟斗地往上跑。刚开始的时候,金银比价是一比九、后来是一比十,到现在已经是一比十三了。
即便如此,因为兑换的人实在太多,就算你有心要买些黄金,也不容易找到货源。
看孙元面色大变,管老板哈哈一笑,说:“我知道孙相公正月十五要离开凤阳,怎么可能误了你的事。放心好了,黄金一事我已经同几个银号说好了,正月十四晚上定然能够如数付清,只是这价钱嘛……”
原来这厮是想乘机砍我的价?
孙元心头恼怒,可自己急着离开凤阳,却不得不忍痛被人再割下一块肉来。
当下,二人又讨价还价半天,又一次被管老板砍下一成的价格之后,才算成交。
说妥这一切,孙元才算是松了一口气,淡淡道:“管老板真是会做生意啊,孙某佩服,希望管老板这次能够信守承诺。”
“自然自然。”管老板故意大声叹息,摸了摸额头,道:“孙相公,其实我也不想这样的,实在是,实在是……谁知道这黄金会涨得这么厉害,时世艰难啊!”
“对了,正月十四晚上交货的时候估计管老板你得自己准备民夫和船只。”孙元知道变卖公粮那可是杀头买卖,怎么可能当着民夫们的面做这事。得先想个法子将他们给支走,至于办法,他早有了计较。
“好说,好说。”管老板老奸巨滑地笑了起来,又深深地看了孙元一眼,心道:这个姓孙的手中这批粮食果然来历不明白,想来肯定是地方解送到凤阳的官粮。这小子胆子好大,连皇粮都敢卖,再看他的言谈举止,必定是个人物。不过,他是什么人又关我什么事,这一笔买卖干下来,转手就是十成利,呵呵,此桩生意做妥,我一年的吃穿都有了。
又闲聊了几句,孙元突然发现有什么地方不对,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问:“管老板你这码头上的脚夫怎么都换人了,上次那群打架的汉子却是一个都没见着。”
管老板叹息一声:“你说的是那群贼军汉啊!咱们做生意的讲究的是和气生财,这些一文汉惹了不该惹的人,我若是收留他们,岂不要惹了留守太监杨公公。杨公公身份何等尊贵,自然不会拿我这个卑贱之人怎么着。可这世上总少不了有人想讨好上司,到时候随意拿我一个短处,我这商号也不用开了。”
“理解,理解!”孙元表示同意。
费洪等人现在算是失业了,如此也好,他们没个着落,想不离开凤阳都不行,到时候,免不得要去如皋投奔我孙元。
和管老板商定好接货的细节之后,孙元这才从管家商号出来,又信步去了当初那家茶舍。
这地方乃是凤阳书生聚集之地,孙元冒充了这么长时间读书人,不知道怎么的,已经逐步熟悉了这个身份。
实际上,以这个身份在外行走,却多了许多便利,少了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做一个统治阶级,就是好啊!
今日的茶舍却比那天还热闹许多,里面已经坐了好多读书人,都在激烈的讨论着什么。
有的人连声叹息,有的人一脸忧愁,有的人则相互争执得面红耳赤。
孙元随意点了一壶黄茶,找了个僻静地角落坐下,一边悠闲地品茶,一边听着热闹。
读书人大多出身缙绅之家,作为明朝的统治阶级之一,平日里都在场面上行走,消息也比普通人灵通得多。又喜欢高谈阔论、臧否人物国政。所谓: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国事家事天下事,事事关心。
议论朝政乃是读书人最喜欢的业余爱好。
坐在茶舍中,孙元倒也听到不少有趣的事,获得了不少有用的信息。
如今,大明王朝最重要的国政自然是河南战事,凤阳府紧邻河南,也由不得书生们不关心。
一说起河南战事,以及官军的在战场上的失败,众人都是一阵接一阵地叹息。
“听说了吧,陕西反贼已经将我凤阳府的颖州城拿下了。”正说得热闹,突然间,一个秀才模样的书生手中挥舞着几张纸从外面气喘吁吁地跑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