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的喊杀声一直在响,无休无止。
梁满仓在地上拣了一小坨马粪,又和了点泥搓成一颗丸,跑过岳托中军大帐:“禀告将军,药已经寻来了。”
那个侍卫点点头,焦急地喝道:“快熬药,若岳托将军有个好歹,我活撕了你们两条汉狗。”
“贝勒爷会好起来的,一定会的,梁大哥,你说是不是?”孔兆急得快要哭出声来。
等到药熬好,岳托的情形已经坏到不能再坏。
他的头盔已经摘了下来,满是麻点的脸又黑又黄,药已经灌不进去了。一喂,药汁就随着嘴角流下来,流了一枕头上。
梁满仓心中大快:吃屎去吧,吃屎去吧!
岳托已经处于深度的昏迷,这种昏迷却并不是一动不动地挺尸。相反,岳托的呼吸声异常响亮,到最后,竟是张大了嘴大口大口地喘着。
帐篷里全是呼哧声响。
梁满仓不懂医术,也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实际上,岳托的情形按照现代医学的说法,已经是脑死亡了。
人脑死亡之后,心肺功能其实还没有停止,一直要等到身体里的能量消耗干净之后才会停下来。
但他却知道,岳托已经彻底没救了,剩下的就只是什么时候断气。信号已经发出去了,该完成的任务已经完成,现在他所需要做的就是等。
见药灌不下去,孔兆已经慌了神,他也知道,如果岳托真的有事。梁满仓是自己推荐的郎中,他自然是难逃一死。同样的,自己肯定会被愤怒的清兵将领撕成碎片。
他只是不住地给岳托冷敷,却不想,岳托早已经不发烧了。
这个晚上却是这么的漫长,这么地难熬。
孔兆一晚上都在忙前忙后,和他的慌乱不同那个侍卫始终手提兵器,警惕地站在旁边监视。而梁满仓则静静地坐在那里,目光定在岳托的脸上,一动不动。
梁满仓这中情形让孔兆心中害怕,想问,可一看到他不经意间闪过的尖锐的目光,却怎么也开不了口。
这个时候,孔兆好象已经明白了什么,只是他没有胆量去揭破这个残酷的现实罢了。
距离卯时还有一壶茶的工夫的时候,突然间,一直昏迷不醒的岳托猛地叫了一声,如同触电一般从铺上坐起来,张开双臂一把将孔兆抱住。
这突然发生的一幕惊得孔兆魂飞魄散,然后有惊喜地大叫一声:“爷,爷,你醒了!”
被他的叫声吸引,那个侍卫急忙走了过去,低头看去。
梁满仓也凝神望过去,一看,心中一阵狂喜:死了,终于要死了!
却见,岳托的眼珠子瞪得快要从眼眶里弹出来。眼睛的瞳孔已经完全扩散,眼白处全是粗红的血管。
梁满仓心中暗叫一声:“就是现在。”
手将抄进袖子,摸到里面的一根细钢丝上。
“碰!”岳托松开了孔兆,身体软了下去。
粗重的呼吸声停了下来。
“爷,你怎么了,你怎么了!”孔兆大叫起来,叫声中充满了绝望。
“岳托,岳托!”侍卫忙伸出手指按在岳托的颈动脉上。
已经不在跳动了,指尖,岳托的体温正在飞快的流逝:“岳托,岳托!”
就在这个时候,背后有黑影一闪,一根细细的钢丝就套在他的脖子上,使劲一勒。
感觉就好象被一道利刃割中,疼得钻心。
他大吼一声,手轴一拐,狠狠地撞中一个人的胸膛,听到清脆的骨折声。
然后是一声惨叫,叫声正是那个姓梁的汉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