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是不是梁满仓的祈祷发生了作用,第二日早晨,孔兆的烧竟然退了。
看着两眼红丝一夜未眠的梁满仓,眼圈红了,一把抓住他的手哽咽道:“兄弟啊兄弟,以往别人畏我敬我讨好我,还不是因为我姓孔,是孔家军的少将军。他们要在我手底下混饭吃,又想从我手头得些好处。如今我孔兆已经失势,又快要死了,一个个却不知道去哪里了。只有你,依旧留在我身旁。”
“少将军称小人为兄弟,小的可不敢。”梁满仓一边应付着这个二流子,心中却是奇怪。按照这鸟人的说法,他都被岳托用粘了天花脓液的刀子刺伤了身子,肯定会被传染上瘟疫的。怎么才烧了一个晚上就好得完全了,难道这个混蛋真是个受到上天眷恋之人。又或者他以前生过天花……不对啊,看他面皮上也没麻子。
或许,他天生就不会得这种病吧?
不管怎么说,这小子一时也死不了,却是一件好事。
梁满仓一想到这里,面上禁不住露出欣慰的笑容。
孔兆虽然是个浪荡子,可当了这么多年的军官,成天和一群野蛮人和小人打交道,看得多了,人也机灵许多。自然能够看出梁满仓的笑容发自真心,不觉大为感动。
他眼圈也红了,握住梁满仓的手不住摇晃,情真意切道:“梁大哥,若非是你一夜未眠,又是汤又是药的,我今天就起不来了。救命之恩,无以为报。若不嫌弃,你我捏土为香结拜为兄弟,从此风雨同舟。”
听到孔兆要拉自己结拜,梁满仓心中也是得意。表面上他却故意惊叫一声:“少将军是何等身份,梁满仓如何敢与你兄弟相称。”
“别身份不身份的,我现在也不过是一个奴隶罢了。”孔兆忿忿地哼了一声:“梁大哥你若再推辞,就是看不上我孔兆。”
既然话已经说到这份上了,梁满仓顺势道:“既然少将军这么说,我若是不答应,那还是人吗?愿与少将军结拜为兄弟,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当下,二人就走到地窝子外,寻了三根小树枝插在地上,各自对着落雪的天空磕了三个头,结成了兄弟。
梁满仓比孔兆大两岁,孔子兆就喊了一声:“大哥。”
梁满仓:“兄弟。”
二人都同时将手握在一起,热泪盈眶,孔兆是真的激动了。
天已经完全亮开,前方又开始无休无止的攻城战,一刹间,惨叫声、厮杀声充盈天地。
一个建奴士兵摇晃着身子走过来,看他模样,好象是刚从睡梦中醒来,眼角还挂着两陀眼屎。
他用生硬的汉语喝骂:“孔兆,听人说你病得要死了,嘿嘿,你怎么还没死,爷爷也不用再听你教授什么炮兵之术了,没死你去给爷把尿桶给倒了。”
说着就指了指帐篷边上一口半人高的大得出奇的木桶。里面已经积满了黄白之物,都是建奴昨日积攒下来的。
即便这么多天,里面的屎尿表面冻了一层冰,依旧有臭气袭来。
孔兆以前好歹也是个大少爷,少将军,什么时候见过这种肮脏之物。只感觉嗓子眼里毛哈哈的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他忙讨好地笑道:“爷,爷,我这不是病刚好吗?这桶如此之高,起码四十来斤,奴才可担不动。要不这样,奴才立即就寻几个生口过来服侍爷……啊!”
话还没有说完,那建奴就一鞭子抽到孔兆肩膀上。好在力气并不大,也不甚疼:“去你妈的,四十来斤就担不动了,爷爷要你这种废物何用?这屎尿凭地臭,谁耐烦等去另外去寻人过来。”
梁满仓忙跑上去,抱起尿桶:“我来,我来,将军,别责打少将军了。”
一般来说,军营这种有专门用来存放人畜粪便的土坑,里面还得撒上石灰,称之为灰圈。为的就是防止瘟疫传播,几万人住在一起,现在是冷天还好,若是换成暑期,若不尽快处理,之需几日,疾病就会在军营中蔓延开来。建奴虽然生得壮健,可好象非常容易害瘟,对于军营的卫生非常看重。
等到将屎尿倒入灰圈,在渠边用冰水刷干净回来之后,梁满仓就看到孔兆正吃力地搬运着实心炮弹,准备教授建奴炮兵之发。
可怜孔兆昨日刚发高烧,此刻身子正虚。一颗实心炮弹重二十来斤,又滑不溜手。只搬得几颗,身上就生起了腾腾白气,张大嘴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而好几十个建奴则坐在大炮炮管和火药桶上大声调笑,旁边还立着不少俘虏,可却没有一人敢上来帮忙。
梁满仓心中突然有些不忍,也不说话,走上前去一把将他手中的炮弹接过来:“兄弟,让我来吧……”话还没有说完,额头上就中了火辣辣的一记,有热热的液体顺着额角流下来。
一个粗暴的声音响起:“卑贱的奴才,要你多事。”
梁满仓抬起头看着那个挥舞着鞭子的建奴:“爷,孔少将军病体虚弱,可经不起折腾的。若是他有个好歹,还要谁人来教授爷你操炮之法?”
话还没有说完,又是一记鞭子手来,火辣辣疼得钻心。
“******,爷说话,也有你这个奴才插嘴的份儿。孔小狗泊头大败,将爷的财货都丢光了。爷今日就是要折腾他,怎么着?操炮操个****炮,我满州勇士以弓马纵横天下,打什么炮。也只有你们卑贱的汉狗,不敢和爷爷刀口见血,才使这种懦夫手段。操炮,爷丢不起这个人!今日你竟然触怒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