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成见,成见。”刘宇亮挥舞着双臂大叫道:“别将宁乡军想成川军,比做普通边军。老夫在宁乡军有段日子了,也亲自指挥过一场大战。难道,那些战功都是假的吗?洪亨九,你无端猜测,算什么君子?”
眼见着两个大人物就要争执起来,节帐中的官员们都面容苍白,战战兢兢不敢说话。
正在这个时候,帐外有卫兵报告:“孙元将军到!”
洪承畴和刘宇亮同时转身看过去,却见门口的风雪中立着一个浑身是血的将领,他一只手上了夹板吊在脖子下面,右手报着一柄大旗子。
两人看了半天,才从他血污的面部轮廓上认出此人就是孙元。
洪承畴刚和刘宇亮争执了半天,心中正在窝火,见了孙元也没有什么好脸色:“孙元你回来了,回来就好。这一仗具体情形如何,还不快快据实报来。若真是大捷,本督定会奏报朝廷为你请功。若有虚浮,军法不饶。”
这话说得已经很不客气了。
孙元心中怒极,冷冷道:“总制,孙元立于天地之间,堂堂正正做人,认认真真做事,为国家,不惜流干这身上的血。是非公道自在人心,末将也不怕人查验。功名但从马上取,冒功请赏的事情,孙元做不出来。若真如此,不等总制使出军法,孙元一头先撞死在这里。”
刘宇亮喝彩一声:“说得好!”
孙元:“倒是总制,末将军想问一句:济南之战,关系满城百姓,关系整个山东、京畿战局,不可谓不要紧,不能不慎重。可就为了要护得高起潜进济南,独得守城大功。这么多将士死在战场上,这么多军队被建奴打得脊梁骨都快要断了。请问,按照军规国法又该如何?”
曹变蛟大怒:“孙元,放肆!”
就要去抽腰上的刀。
刘宇亮:“曹变蛟,在老夫面前亮刀剑,想干什么。放肆,仔细老夫请出王命旗牌斩了你!”
孙元也不理睬曹变蛟,继续吼道:“总制,末将军不知道你究竟是怎么指挥这一仗的,又和高贼究竟有什么计划。末将军也不关心。只可惜了末将军死在沙场上那四百个弟兄啊!大敌当前,国家民族面临空前浩劫,但我等却蝇营狗苟,只顾着一己私利,置民族危亡于不顾,末将深以为耻!”
说完,他用尽全身力气大喝:“末将孙元回禀总制,此战,我宁乡军遭遇建奴多铎骑兵主力,斩首六百,自损四百。此战,我宁乡军赢了,多铎帅旗在此!”
大旗展开,镶嵌着红边的白色金龙旗在火光中是如此耀眼。孙元高举过头,大步离开,再不回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