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屠杀实在是太简单,太爽快了。
只要你愿意,动一动手指就能收割一条性命。
不过,这一千骑兵杀起来却是个力气活,长矛手在无数次戳刺之后,手已经发软。至于火枪,也开始发热发烫,甚至有士兵手中定装弹还没有塞进枪管就被烫得爆开,灼伤了手指的事情发生。
渐渐的,大家的动作慢了下来。已经有士兵顾不得那许多,直接拉开裤子望枪管上撒尿降温。
“让开,让开!”突然间,巴勃罗古怪的汉语响起。辘辘的车轮声中,一辆炮车推了过来,因为靠得实在太近,炮口直接顶在一个建奴的面前。
那个敌人脚已经被摔断,被压在人堆里,不住地大叫。看着黑洞洞的炮口,眼神中闪过强烈的畏惧。
又有一个建奴突然从人堆里跳出来,挥舞着短刀朝加西亚头上砍去。
这人看起来倒像是个猛士,而且,此人心思便给。估计是战斗一起,就装死藏在人堆里,这才躲过了长矛才戳刺和火枪的施射。不过,他也知道自己今日绝对不可能逃出生天。在死前,怎么着也得捞一个填背的。
大约是巴勃罗这个葡萄牙雇佣军实在是太醒目了,今日是这厮第一次受孙元雇佣上了战场,有心在雇主面前显摆,打扮得极为花哨。外头套了一件丝绸做的马甲,里面的白绸衬衣领口和袖口处还装饰着夸张的荷叶花边。
估计这个建奴把他当成宁乡军中的重要人物了。
“小巴,小心!”有人在大声喊。
巴勃罗什么人,当了十多年雇佣兵,要说单打独斗的经验,超过军中绝大多数人。
却听得铿锵一声,然后白光一闪,他手中的欧式指挥刀已经出鞘,“刷”一声,就将那个敌人握兵器的手斩了下来。
“啊!”断手的建奴在地上翻滚,很快,有一个穿得像机器人一样的军官走上前来,一斧将他的脑袋砍下来。
此人正是犟驴子,他可算是开荤了。
从开战到现在,犟驴子手上的斧枪就没沾过敌人的血,郁闷得要死。如今,随着这一斧下去,他的心情总算是开朗起来。
巴勃罗收回指挥刀,前面,压在人堆里的那个建奴还在死死地盯着他,口中咒骂着什么。
但这又有什么用?
巴勃罗对手下的炮兵道:“记得我以前同你们说过什么吗,炮兵就要走到队伍的注意前头,大炮得上刺刀。开火!”
“轰隆!”巨大的声响在战场上响起,一颗黑黝黝的实心弹从炮膛里射出,将那个建奴的脑袋打得稀烂,然后钻进人堆里。
巨大的势能让人和马的肉山瞬间爆开,人肉、马肉、红色液体和着黑色泥水和杂物迸射开来,腾于半空,又暴雨一样落下。
天昏地暗,万物都被黑红的颜色笼罩了,仿佛末日降临。
犟驴子因为靠得实在太近,只听到铠甲和头盔上全是丁冬乱响,一时间竟不只被多少泥土沙石砸中。
耳朵也被这炮声震得嗡嗡乱响,眼前全是金星闪烁。
这一暴之威,让战场短暂的平静了一下。
一个卫兵慌忙将犟驴子拉了回来:“蒋将军,你怎么了,你怎么了?”
“没事,没事。”犟驴子摘掉头盔,不停地摇晃着脑袋。须臾,耳朵里的小蜜蜂才停止飞翔:“小巴,我****妈,没事乱放什么炮,还这么近!”
巴勃罗一摊手,然后叫道:“炮兵准备,这次换霰弹!”
犟驴子吓得连忙跳到一边,旁边的长矛手和火枪手也闪到一边,同时堵住耳朵,大叫:“炮来了,炮来了!”
“轰隆!”大团白烟从四磅铜炮的炮口扩散开去。
几乎是下意思的,沟渠一边的宁乡军都退开了。
空气中却是凄厉的破空声,炮弹越过水沟,然后在建奴的脑袋上炸开
肉眼可见,一团红肉爆开,几个建奴的脑袋瞬间被散弹射爆。
“实心弹”
“子母弹!”
巴勃罗彻底玩开了,兴奋地大叫起来:“炮兵才是战争之王,孙元,战利品我要拿大份!”
“去你妈的,这仗你可包不下来!”蒋驴子怒骂了一声,又将头盔扣在汗淋淋的脑袋上:“前进,前进!”
顺手一斧,又将一个艰难地从人肉堆里伸出来的手臂砍做两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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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身后的几声炮响让骑马冲锋的孙元一惊,回头看去,那边已经被白色的硝烟彻底笼罩了。
已经到了正午时分,烈日从头顶下来,大地亮晃晃让人眼花。
没有风,这个冬天的战场却热起来,叫人不禁热汗直流。
大约一百三十骑风一样朝前冲去,马蹄踏地,沉重而整齐,满耳都是战马的喷鼻声。回头这一眼看去,宁乡军骑兵虽然不多,可一旦冲锋起来激起的滚滚烟尘和巨大的呐喊声,却显得声势浩大。
相比之下,清军虽然还剩三千人马,却都是步兵。失去了机动力的他们,战又不能胜,逃也没处逃。他们已经停了下来,挤成一团,在北地高远的青天白云下却是如此的渺小。
……
鳌拜看了看身边的士兵,心中一片冰凉。一千骑兵,就这么白白丢掉了。没有了骑兵,自己和对面的宁乡军兵力不过是一比一,而在地人的怪阵下,建州军已经没有幸存下去的可能。
这些士兵的士气已经跌到最低谷,经过一个上午的战斗。所有人面上都蒙满了尘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