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五百声枪响连在一起,仿佛只是一声。
空气中到处都是铅弹旋转、飘飞的破空声,尖锐得让人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可以明显地看到那一支正从阵前掠过的骑兵队伍瞬间停顿了一下,然后是战马的悲鸣,落地骑士的大吼,中枪时感觉到剧烈疼痛之后的惨叫。
千百点细小的血粒子射到空中,那团烟雾又变成了红色。
眼前全是乱糟糟的人和战马,朦胧得全是看不清楚了。
出现这一幕并不让孙元意外,他只是摇了摇头:火药的水分和纯度还是不够,烟太大,竟将士兵的视线都遮挡了。不过,明朝就这科举水平,却也是一件无奈的事情。
第一轮射击结束之后,费洪又大喊一声:“第二排火枪手,自由射击,自由射击!”
“自由射击!”
“自由射击!”
射完第一轮的火枪手同时朝后一退,后面一排的枪手同时向前一步,寻找目标,开始自由施射。
这下,枪声绵密起来,好象就没有结束的时候。
更多的敌人落马,有的人一时未死,强忍着痛苦挥舞着兵器,咬牙切齿地朝前扑去。
不过,迎接他们的却是一声冰冷的大喊:“长矛手,前刺!”
一排建奴瞬间被刺得通透,一个剽悍的建州兵虽然被两根长矛刺得架在半空,可他因为身体极壮,一时未死,大吼一声,将手中的小斧用尽全身力气扔来,直接嵌进一个宁乡军士兵的心口。
“收枪!”两根长矛同时缩了回来,带出两股喷泉一样的血液,也带走了那个建奴才士兵的最后一丝力气。
心口上嵌着斧子的宁乡军长矛手倒了下去,没有惨叫,没有呐喊。后面的一个战友并没有伸手去扶,只面无表情地提着长矛向前塌上一步,补上了这个缺口,然后大叫一声:“卫生兵,卫生兵!”
加西亚和两个卫生兵冲前来,伸出手去抓住伤员的肩膀朝后一拖,就将他拖回阵中。
打了半天,宁乡军终于出现伤亡。
这个时候,方阵的左侧面传来一声大喊:“建奴,火枪手,准备!”
“开火!”
“开火!”
“开火!”
原来,就在这一个瞬间,敌人的骑兵已经转到宁乡军左侧。
这是第一轮齐射。
……
“自由射击!”
“自由射击!”
“自由射击!”
……
这个年代的火枪也没有任何准头可言,要想百发百中,只能将枪口直接顶在地人的心口搂火。
此事,建奴骑兵距离宁乡军只有一条长矛的距离,在密实的弹幕下,任何人都没有逃脱的可能。
转眼,两百敌骑像被打苍蝇一样被火枪手从鞍子上直接拍下来。
无主的受伤的战马还在疯狂地朝前跑,没有了骑手的操控,这些大畜生朝前一直跑一直跑,直到跑得看不见为止。
烟雾散开,地上全是将死未死的建奴。
孙元还在摇头:“战术和武器的代差,竟然在战场上打出这么一个惊人的交换比,真是叫人意外啊!同样的战斗,鸦片战争的八里桥出现过,二十世纪末的海湾战争出现过。如今,在明末也出现了。”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间,尸体堆里动了一下,一个浑身是血的建奴站了起来,摇摇晃晃地朝前走来。
也不知道他是勇敢,还是昏了头,选择的方向竟然是直接冲阵。
此人身中六枪,胸口,下腹可以明显地看到黑色弹孔,每走一步,身上的鲜血就如同雨水一样淋漓而下,落到干涸的土地上。
他手中提着一把腰刀,怪叫着软弱无力地挥舞着。
千百条长矛指向先方,千百根黑洞洞的枪口还在冒着青烟。
可却没有任何人动手。
那个建奴还在大交,不住地用刀劈砍着眼前无穷无尽的枪杆子。可惜,这又有什么用处,他如今已经弱得甚至不能在白蜡杆上砍出刀痕迹。
“啊啊啊啊!”那人大叫着,好象在哭。
孙元看不过去了:“谁去送他一程度?”
“让俺来!”穿得像个机器人一样的犟驴子大步出阵。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一个四十出头的老兵突然跃将出去,他弯曲着左手手臂,将手铳架在上面,“砰”一小团白烟散开。
犟驴子郁闷地大叫起来:“该死的,该死的,关选,你他娘敢坏我的好事?”
他很郁闷,仗打了这么久,自己新制的斧枪竟然还没有见过血。
……
“这个关老头,虽然手无缚鸡之力,可胆气却壮,倒是个不错的军人。”看到气愤的犟驴子,孙元忍不住笑了笑。自从上次火路墩之战之后,这个关老头算是入了孙元的眼,被他放在火枪兵中做了个低级军官,准备锻炼锻炼再看。
同时对他留意的还所有军法官陈铁山,说这个老头虽然不怎么中用,可有勇有谋,精通满语,更重要的是手狠,刑讯逼供是一把好手,请孙元将这人交给他使。
孙元却说,不管将来这关老头在军队里担任什么角色,都必须在基层锻炼锻炼,这可是我宁乡军的规矩。
规矩比天大,任何人不得破坏。
不过,陈铁山的话倒是提醒了他。这个关老头因为身体不成,将来估计也不会成为一个合格的军官,不过,如果用来做情报人员倒是不错。
宁乡军将来若是壮大了,肯定会有自己的情报系统,也需要招收合格人员。
对于情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