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大运河边上,清军中军大旄下。
多尔衮看着已经乱成一团的明军通州老营,回头问一个将领:“先前你可探察清楚了,里面情形如何?”
那将领:“回睿亲王的话,末将看得真真儿的,前面正是高起潜的老营。娘的,这死太监真他奶奶的富裕,营中的粮食和被服包堆得跟小山似的。帐篷里放不下,都堆在雪地里了。那些粮食,那些黄澄澄的谷子从麻包里泻下来,流得满地都是,就没有人肯低头去拣。依末将军看来,只需拿下这座大营,咱们这十万大军半年的伙食都有了。”
多尔衮吃了一惊:“这么多粮草,明朝皇帝不是见天喊穷吗?”
那将领笑道:“睿亲王,明朝的皇帝是穷,可官吏和国家却不穷啊!虽说明朝和咱们大清一样,这些年也受了灾,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高起潜权势极大,只要他愿意,随便就能从其他地方挪借一些。还有啊,关宁军可是明朝皇帝宝贝疙瘩,这些年来,从山海关到宁远,投下去的银子上千万都有了。关宁军,肥得紧啊!可惜,这次却是便宜了咱们!”
“哈哈,哈哈,确实是,倒是便宜了咱们!”多尔衮纵声大笑起来。
但眼角的目光还是不由地落到旁边的岳托身上,心中暗自起了警惕之心:这个老狐狸真他娘精明啊,每次大仗,都想着怎么才能获得好处,就算是一只苍蝇从他跟前飞过,他也能刮下二两油来,从来不干赔本赚吆喝的事情。还好这次老子多了个心眼跑来通州,否则还真便宜了这老小子。
这狗日的老东西,打仗精明,心眼又活,他的狗脑子是怎么长的?
若是我多尔衮也有这样的头脑就好了?
想到这里,多尔衮禁不住嫉火中烧。
他的目光如何瞒得过岳托,岳托淡淡一笑,却没有说什么。
多尔衮一挥手:“全军出击,将汉狗的老营碾成齑粉!”
……
明军老营中还是乱成一团,所有的人都喊:“高公公,怎么办,怎么办?”
高起潜已经被这巨大的压力弄得快要窒息了,“能不能出击一下,能不能……关宁军的骑兵呢?”
一个关宁军的将领苍白着脸:“建奴势大,如果没猜错,应该是全军来攻,我们这点骑兵投进去,一个浪头就没了,打不赢的。”开玩笑,关宁军这些年名气极大,世人一提到关宁军,第一时间就会想想“关宁铁骑”四字,好象关宁军就是骑兵集团一样。
其实,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这就是个屁。
关宁军自组建以来,骑兵也就欺负欺负南方的农民贼军,对上建奴,那是没有半分胜算的。
一但明军和建奴开战,关宁军最主要的战法就是缩进城池,依靠城墙和火炮固守,而将城外的大片土地让给敌人。骑兵,那就是个摆设。
“既然不能打,那就是守了?”高起潜又叫了一声。巨大的恐惧袭来,已经让他无法思考,他的脑子里只有“守”和“战”两个字。
“对,只能固守了。”所有的将领都同时点头。
就在说话间,箭雨中,一队建奴骑兵已经奔驰到大寨之前,同时扔出系着麻绳的铁钩,钩在栅栏上。
然后,一声呐喊,借助马力,使劲一拉。
轰隆一声,栅栏倒塌了。
纷飞的箭矢将一匹战马射倒在地。
马上的骑事腾空而起,在地上滚了两圈,才站起来,将手中的长枪朝前投来,正中一个明军守军的脸。
噗嗤一声,红色的液体四下飞溅。
待到投完这一枪,那个建奴这才跳上一个同伴的战马,大笑着飞奔而去。
这一枪显示出那个建奴骑士高明才武艺和肆无忌惮的狂妄。
这时,中枪毙命的那个明军士兵这才软软倒地,面上还插着颤巍巍的长枪。
“啊!”死者身边的明军士兵同时大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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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候,在黄村战场上。
建奴的两百前锋下了战马,高举着盾牌朝前缓缓走来,他们乃是鳌拜军中一等一的勇士,虽然知道在战场上作为第一波进攻的前锋,会直接面对死亡。可大约是这些年明朝军队表现得实在不堪,又或者他们仗着自己武艺高强,已经骄横到不可一世,竟走得极为从容镇定。
孙元在阵中看得不住点头,这还是他第一次面对这么多真正的建奴,对于这个时代的清军战法,自己还是一无所知。
今天一见,建奴精锐还是很强的嘛,至少这一波冲锋颇有后世排队枪毙的味道。
不过,十九世纪的排队枪毙,进攻方要冒着敌人的枪林弹雨,冒着身边不断有同伴被击倒在地而神色不变,这队建奴能做到这一点吗?
好,今日就称称建奴的分量。
孙元:“让巴勃罗准备,打几炮试试!”
“准备——”前面,巴勃罗怪腔怪调的声音响起。他已经抽出了细长的欧式指挥刀,高高地举过头顶。
一个炮兵将手中的点火长杆放进火盆里,点着了。
“放!”
着火的长杆在大炮火门上一碰,“腾!”一声,四磅炮明显地向后退了一步,一团白色的硝烟腾了起来,在战场上开出一朵小白花。
一个小小的黑点瞬间从炮口射出,以极快的速度朝前飞去。
一刹间,空气中满是尖锐得叫人毛骨悚然的破空呼啸。
这一炮是平射,因为建奴的队形很疏松,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