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平乃此地的地形甚是要紧,位于京城西北,地势由西北向东南逐渐形成一个缓坡倾斜地带。西部、北部为山区、半山区,以南口及居庸关为界,西部山区统称西山,属太行山脉;北部山区称军都山,属燕山山脉。山区海拔四百至八百米,最高峰高楼峰海拔一千多米。最著名的山脉有天寿山、银山、龙泉山、叠翠山、驻跸山、虎峪山等,层叠交错,高山、峡谷、悬崖、陡壁不断,可谓是北京的门户。
如果敌人拿下此地,京城将无险可守。
而且,此地又是明朝皇帝朱家的祖陵所在。
因此,明成祖迁都北京之后,这里就废县为州,驻有不少守陵军队。
这次清兵两路大军合流,开始扫荡京南地区。
卢象升的任务就是扼守这一要点,截断清兵南北交通,寻找合适机会同敌人决战。
孙元脚步铿锵地走在城墙上,远处的垛口处站在一个消瘦矮小的人影,他一身麻衫,头裹白巾,正以手扶墙,定睛朝东南方向望去。
雪还在下个不停,天地间一片雪白。
风吹来,狂风怒吼,那一袭轻薄的麻衫猎猎起舞,仿佛要飞扬而起。
浑身素白的老者并没有被这一片雪白掩盖,反显得越发醒目。
孙元大步走过来,拱手实施礼:“属下孙元,见过督师。”
没错,这人就是太子少保领兵部尚书衔宣大总督卢象升,已经一年多时间没见到他,孙元想起自己在将近两年中所受的委屈,心中一热,声音禁不住微微发颤。
“起来把,太初,两年没见,你好象又壮实了许多。”卢象升见是孙元,心中大喜,猛地一把将他扶起,上下左右地端详起来。
孙元心中发热:“督师却是清减了。”
卢象升叹息:“岁月不饶人,某也是一把年纪的人了。”
孙元:“督师一回昌平州,就急招末将前来说话,却不知督师有何指示?”他心中也是奇怪,总感觉这事有什么地方不对,隐约有一丝不安。
卢象升:“某这次回京城晋见天子一事,想必你也知道了。 朝中出了奸佞,欲与后金建奴和议。某听人说,你也对和议之事颇以为然。太初,此事可真?”
说到这里,卢象升的目光锐利起来,似要刺进孙元的眼睛里。
在历史上,卢象升可是坚定的住战派,在对建州战争中从不妥协。这次一回昌平,就听人说孙元在下面说怪话,说朝廷这次本来就不该同建奴打的。不但不能打,反应该送上金银珠宝以结鞑子的欢心,礼送他们出境。
对于孙元,卢象升是非常看重的。此次去北京崇祯皇帝在武英殿召集群臣和卢象升商议御敌之策,他明确地向崇祯皇帝提出主战的基本方针。
卢象升例举了消极避战的害处和困难,认为与其处处被动防守,还不如主动出击。崇祯皇帝觉得卢象升言之有理,便命他辅臣杨嗣昌、总督中官高起潜商议具体之策。但杨、高二人并不同意卢象升的意见,于是,大家一通争吵,不欢而散。
其实,对于建奴的情形,卢象升也非常清楚。要想在沙场上以堂正之师与敌较量,老实说赢面并不大。兵法有云,以正合,以奇胜。这次若要想获得一场空前胜仗,就不得不出奇制胜了。
于是,一个大胆的计划在他胸中逐渐成形,就是于几日后,选个月圆雪停之日,大军分为四路夜袭清军大营。
当然,这个计划需要孙元部在前面打前锋。
如今,在战场上能够和建奴面对面较量的大概也只有宁乡军了。就他看来,宁乡军的战斗力并不弱于建奴。好钢当用在刀刃上,这个夜袭成败的关键在孙元身上。
他若首开好局,在敌营中引起混乱,其他部队的仗就好打了。
可一回昌平,卢象升就听人说孙元好象倾向于朝中议和派小人,这让他异常恼火。当即也不先回中军行辕,约孙元在城墙上单独谈话。
听到卢象升问,孙元意识到不好,也为自己无心失言而后悔。
正如他以前所知道的,对外从不和谈从不妥协是明朝的国家意志,这是明朝的政治正确。若在这上面犯错误,很容易被天下悠悠众口弄到身败名裂。
而且,卢象升乃是江南世家出身,标准的东林党人。东林党可一向偏激,自己若因为此事触怒了卢象升,让他有了成见,事情就麻烦了。他可是孙元在朝廷唯一的大靠山,就目前而言,自己的荣辱浮沉还真系于卢象升一人。
但若是矢口否认,只怕会让他更加鄙夷。
心中一动,孙元还是决定实话实说,点了点头:“禀告督师,孙元以为南方贼寇未灭,朝廷两面开战,不是什么好事。”
“你以为,你以为什么?难不成,咱们还得给建奴送上岁币,让陛下做那奴酋黄台吉的耳皇帝?临敌不前,难道你就不怕本督的军法吗?”这已经是很严重的指责了,卢象升目光中又是愤怒,又是痛惜。他也万万没想到自己一向看重的孙元,如今却想着同建奴议和,正要发作。
“君子事无不可对人言,督师问,末将照实回答就是。”孙元忙道:“这也不过是末将对时局的一点看法而已,国家的事情还轮不到孙元来操心。不过,无论是战是和,那也是以后的事情,自有陛下和朝中衮衮诸公定断。如今,建奴已经打到京城,打到天子眼皮子底下。现在再和议,那就是城下之盟,是奇耻大辱。我等身为军人者,只能奋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