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一不出门,十五不归家。
按照老年间的规矩,大年初一这天,是不能离开家门的。而正月十五这天,则要在亲戚家呆上一整天。
孙元想了想,自己在京城也没有什么亲人。所以,这一天,他索性跑去朱家拜年,准备在那里骗吃骗喝,顺带着和朱汀说说话儿。
这些日子里,朱家的门槛他已经走得熟了。
朱家的家人也知道孙元的身份,都晓得他将来肯定是朱家的乘龙快婿,见了孙元都是分外的亲热。都说我家小姐一把年纪,如今总算是可以嫁出去了,且嫁得还如此之好。怎么说,孙元也是宣府的实权参将啊!
前几天,和朱家粘亲带戚的女眷们甚至还借故来朱汀这里围观孙元,搞得孙将军大为尴尬,偏偏这些七大姑八大姨将来搞不好还是自己的长辈,却是发作不得。
朱玄水依旧在瞎忙,忙着走门子托关系,看能不能弄个实职也好留在京城中。可惜,他的额头上已经烙上了魏忠贤余孽的烙印,即便立下不少功劳,可朝廷也就给他一个武勋了事。至于中官,因为孙元是杨泽的人,而朱玄水又和孙元关系密切,也被打进冷宫没人过问。
所以,此刻的他是姥姥不亲舅舅不疼,整个地被人遗忘了。
据说,上头已经有了命令,命他过完年依旧回南京去当差。
忙碌了一年,流血又流,最后却得了这么一个结果,朱玄水不甘心啊!
朱玄水不甘心,卢象升一走,孙元被扔在渤海所,心头也是恼火。不过,对于未来他也有计划,心潮倒也渐渐平息下来。
如果不出意外,朱家父女说不定过几日就会再次南下。也就是说,在未来一年之内,孙元都与她见不上面,正要抓紧这段时间和她呆在一起。
书房之中,茶香四溢,地龙烧得很热。
孙元和朱汀身体都异常健康,在屋中呆的时间长了,竟出了一层毛毛汗。
朱汀不住地把玩着卢象升赠与孙元的那把雁翎刀,一副爱不释手的模样。
屋中满是霍霍刀光:“好刀,好刀啊,比我那把倭刀好多了。关键是在战场上,你这刀比我那把实用多了。”
孙元笑吟吟问:“怎么说?”
朱汀:“若论起锋利程度,我那把倭刀比你这把是要胜上一筹。用来在马上冲杀,自然是最好不过。可是,也就能欺负轻步兵。若是遇到浑身重铠的敌人,根本不足以切开人家身上的铁叶子。还是你这把刀好,一刀下去,就算你身上穿的是步人甲,也顿时了帐了。”
孙元:“对付敌人重装步兵的事情乃是主力战兵的任务,骑兵的责任是侦探和追击……汀儿,你能不能消停些。别提着刀子在我眼前乱晃。”
“好你的孙大将军,怎么这么点胆气,怎么,怕伤着了你。”朱汀嘻嘻一笑,收刀入鞘:“孙元,宁乡军不是移镇渤海所吗,怎么你还呆在京城里?”
“移镇的事情,部队初死就出发去渤海所了。不过,大军进驻,诸事繁杂,我又受不了那个烦,就让费洪和管陶他们先过去将军营整治好,我过些日子再过去。而且……”孙元随口道:“我这不是舍不得你吗?
朱汀一张英气勃勃的脸顿时红得像熟透了的苹果,毕竟是一个女孩儿,听到情郎说出这样的话来,心中有是甜蜜,又是害羞,禁不住将头低了下去,用蚊子一样的声音道:“你舍不得我,我心中也是欢喜得紧……可是,我过得几日就要随爹爹回南京了。可怜爹爹费了这么大劲,还是没办法回京师……”
孙元见朱汀难得地如此娇羞,心中一荡,忍不住伸出手去握住她略显粗糙的双手,安慰道:“汀儿你也不要难过,最多一年,说不定你我又会再次团聚。依我看,你和朱千户回南京也好,建奴说不定什么时候又会打到北京来。”
没错,按照真实历史记载。明朝还有七年寿命。如果不发生大的改变,七年之后,李自成的大军就会杀进京城。到时候,整个北京城中的官员和公卿显贵都会陷入敌手。
若是朱玄水这次真的调回北京,到时候免不了要面临一场空前大劫。如果这次能够回南京,在未来十多年之内却是安全的。怎么说,朱千户也是自己未来的丈人,孙元也不希望他有什么三长两短。
对于明朝,在经历过两场大战之后,孙元已经有些绝望。宁乡军势力还小,若是长期留在北京,将来免不了要直接面对李自成和建奴的大军,一个不小心,自己这两年积蓄的力量就会瞬间化为乌有。
因此,他这几日已经想得明白。明年建奴会再次入侵。到时候,宁乡军虽然不足以凭一自己之力击退敌人的进攻,但在天子面前打几场漂亮仗还是可以的。到时候,在战场上获取了功劳,得了升赏,再运作一下,看能不能想个办法将部队调回南方去。
明年,断不能再让别人将自己的功劳抢了去。
听到孙元所说的一年之后就能团聚的话,朱汀却理会差了,以为孙元说到时候会请媒人去父亲那里提亲,与自己完婚。
心中更是甜得化不开,点了点头:“恩,那……我就先同爹爹回南京去了。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孙元从来没有见到过朱汀无限娇羞模样,一时间也舍不得放开她的手。
朱汀突然神色一振,将手抽了出去,面上带着忧虑:“只是,斥候骑兵乃是我一手训练出来的。若是我走了,谁来带这支部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