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阿山确实是将朱汀等人当成京营的明军了。
在之前,他已经得到探马报告,高起潜的京营就在这一带活动,他也动了心想灭掉这支守护北京的卫戍部队,在功劳薄上为自己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可惜这死阉贼胆小如鼠,找了好几天,死活也寻不到他。
可好运气就在昨日降临了,有斥候来报,一支明朝大军出现在正南方,分成两个部,加一起有七八千人马。
这就对了,据阿山所知,出城作战的明军京营正好有七千人。于是,他就兴冲冲地带着大军连夜奔袭。
却不想,在半路上遇到这么一支明军斥候,就连阿古拉也死在他们手上。
看来,这三十人应该是高起潜的家丁。否则,战斗力不会强悍到如此地步。
作为一个能征善战的大将军,阿山这一生不知道经历过多少场战争。从他记事起,就在不停地杀人,杀汉人,杀明军,杀蒙古人,杀高丽人,什么样的情形没遇到过,面对朱汀的骑兵冲击,他还是有强烈信心的。
只不过,这战得尽快解决。若是拖延下去,京营得了消息,说不定就会逃了。到时候,自己岂不是白忙一场?
阿山终于下达了直朱汀骑兵冲阵以来的第一个命令:“正黄旗甲士组成督战队,若有临阵退缩者,杀;扰乱军阵者杀!”
“刀盾手例于阵前,长枪手随后!”
很快,他轻率的那五十个满州白甲就提着刀子在乱军中一通砍杀,总算将秩序整顿好。
这个时候,朱汀的骑兵已经滚滚而来。这一次,朱汀选择的方向是建奴的侧翼。
看着清军阵前的如墙的盾牌和闪亮长枪,缩得像个乌龟,朱汀微微皱了一下眉头。其实敌人这样的布置已经在她的预料之中,以步破骑,起来来来去去就是刀盾在前,长枪在后的几招。这一套,宁乡军玩得很溜,朱汀自然十分熟悉。
两百步,一百五十步,一百步……
眼见着两军就要接触。
朱汀突然收了刀,下令:“弓箭准备。”三十把复合骑弓大张……
“预备……放!”
两军相距只有五十步,而清兵的队型又是如此密集。
宁乡斥候骑兵坐在马上,居高临下,也不用瞄准,只要将箭放出去,就能轻易射中目标。
“咻咻!”
天空中突然出现嗡嗡的锐响,几乎是来不及抬头去看,羽箭就落入人群之中。
好强的弓,好快的速度,好短的距离。
人潮中的清兵惊恐地瞪大了眼睛。
“举盾,举盾!”
但后面的清兵却无遮无拦。
血花四下飞溅,有人在喊,有人在惨叫。
得自天雄军的骑弓力量奇大,三棱破甲锥轻易地穿透清军身上的棉甲,嵌入人体。
这种三棱箭最是恶毒,一旦被射中,伤口大体上是方形的窟窿,伤口各侧无法相互挤压达到一定止血和愈合作用,而且,这种伤口无法包扎止合,只能不断流血而亡。
可就在这个时候,一声号角响起,清军大阵突然朝前移动。
宁乡军斥候骑兵正在敌人大阵侧翼掠过,被拉成一条长长的细线,一时间,想要拨转马头却甚为艰难。
只一个瞬间,两军就靠在一起。
“噼啪”声不绝于耳,那是被战马冲断的枪杆子。
接着就是盾牌撞击ròu_tǐ,大刀和斧头砍中铠甲的闷响。后排长枪刺马,前牌盾牌保护,刀斧手砍落马的骑士。
这一次接触,清军占到上风,而朱汀部却受到重大挫折。
只来得及射出一轮箭,宁乡军骑兵就随着战马滚落在地。出现在他们面前是从盾牌缝隙里伸出来的长枪、大斧。而他们手中却只有一把马刀,有的人甚至只有一把骑弓。
不断有人倒下,可却没有人发出哪怕一声痛呼。
“受伤的人不要忙着死去,再站上片刻,阻敌人片刻,为活着兄弟争取时间!”一个落马的骑兵奋力地站起来,高声大喊。
几把大刀砍在他身上,好在宁乡斥候身上的铠甲精良,一时间却死不了。
他大笑着,伸出手去死死地抓住砍来的刀子。
这个时候,一面盾牌挥来,将他击倒。
还没等他站起来,胸口又中了一击铁锤。
一口黑血吐了出来,他眼神涣散了,突然露出一丝笑容:“兄弟……我没办法再坚持了……”
“咻咻!”弓弦响起,回过神来的清兵也开始射箭了。
不断有战马和骑士被射得浑身是箭跌落尘埃。
……
“哗啦!”
“当!”
“碰!”
倭刀划破一个清兵身上的铠甲之后,朱汀手一软,那把花了二十两银子的神兵利器终于折断了。
一个长枪手看到便宜,“喝”一声刺来。
说时迟,那时快,朱汀一把抓住,借着马力将那人扯出阵来,扔在地上。
但手臂也被战马巨大的力量扯得仿佛要断掉。
这个时候,阿山已经走到刀盾手之后,立于长枪手之中。作为军队统帅,作为曾经的满州白甲精锐战士,每战都都习惯冲锋在前。时间已然紧迫,再耽搁,明军京营主力就要逃了。得尽快解决掉这队讨厌的苍蝇。
他已经看清楚朱汀的模样,不觉一呆:这竟然是个女子,力气还如此之大。看来,汉人戏剧中的花木兰、穆桂英确实是存在的……巾帼不让须眉,真是一个勇士啊!
对于勇士,最高的敬意就是在战场上杀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