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儿子摔倒在地上,孙李氏惊叫一声,慌忙将孙元从地上扶起来,不住地伸手在他身上摸着:“你没事吧,可伤着哪里了?”
孙元将母亲急成那样,一笑着猛地从地上跳起来,然后夸张地活动着四肢:“娘,你儿子身体好着呢,又不是瓷器做的,怎么可能一摔就坏?你看你看,我这身子最近可强壮了不少。”
说着话,又做了个肌肉男亮相时的动作,向母亲展示自己的肱二头肌。
这一亮不要紧,他自己反吓了一跳。在原来,他的两条胳膊根本就没有任何起伏,从肩到手腕,就如同一根烧火棍。可现在一用力,却坟起一小块,虽然不是很大,却也有些饱满了。
母亲这才松了一口气,笑道:“别闹了,跟个猴子似的。你一个读书人,成天耍刀弄枪做什么。你看衙门里的大人们,谁不是挺一个大肚腩,细胳膊细腿的,那才叫气派呢!只有做粗活的苦力,才一身难看的腱子肉。”
“这也叫气派,古人都什么品味啊?”孙元听得瞠目结舌。
不过,转念一想,这个时代好象是有这样的审美取向。女人以弱不禁风、三寸金莲、鸽子乳为美。至于男人,据鲁迅的一本书上说,明清的时候,男人尤其是读书人,大多生着蜂肩,好象不如此就不算是个有教养有身份的儒雅书生。
孙元:“娘,我有不是读书人,练出一个好身子,总归是件好事。”
“你不参加考试了?”孙李氏一呆,禁不住问。
“不参加了。”孙元道:“实话讲,这次能够过县试一关,那是周知县对儿子青眼有加。其实,自家是什么水平我最清楚不过,就算再读上十年书,也得了不功名。所以,这个念头,儿子却是断了的。”
“这样啊,不读书也好,反正咱们家也穷,又是外来户,供不起你读书的。”母亲眼神一阵黯淡。
“好了好了,娘你也别难过,儿子就不是读书的料。再说了,世界上也不止读书这条路可走。”穿越到明朝已经一个多月了,在这一个多月之中,孙元同母亲朝夕相处,内心中早已经接受了这一世的母亲。见母亲心情不好,忍不住一把将她抱住,笑问:“娘,你刚才跑回家来,看你的神情好象很高兴的样子,可有什么喜事。”
被儿子搂住,孙李氏连声叫道:“元儿,看你一身又是汗水又是泥的,快放开娘,别弄脏了娘身上的衣裳。”
“呵呵。”孙元笑了几声,这才将母亲放开。
“看你,身上实在是太脏了。”孙李氏满面都是慈祥,拧了一张看不出本来颜色的抹布面巾,爱怜地擦着孙元背上的汗水。
一边擦一边道:“娘今天的心情是不错。”
“哦,娘你快说来听听。”
孙李氏:“事情是这样的,咱们家不是要完二两银子的秋粮吗。你上次从你姐夫那里借了二两银子,最近一段时间又花去了一些,靠着卖席子,总算是凑够了。不过,背上这么一大笔债,要想还,估计还得一年。不过,这次可好,据村里人说,这次官府派下来的秋粮不收银子,只要谷子。今年年景好,是个丰年。新谷比起往年却要便宜三成,咱们若是去买谷子完税,却要节约六钱银子。”
说到这里,孙元母亲眼睛里闪烁中喜悦的光芒,念了一声阿弥陀佛,道:“元儿,依娘看来,这个周县尊大老爷可是个大大的清官啊!”
“不收银子,只要新谷?”孙元不觉心中疑惑。
实际上,明朝开国初年百姓田赋基本都是征实。也就是说,你如果是种麦子的,夏收的时候,需按照比例交纳一定数量的麦子做为皇粮国税,如果是种水稻的,则在秋收之后缴纳新谷,如果是是猎户,那么就交毛皮,称之为本色。
可交纳实物,转运去中央,路上消耗、脚夫的支出都是一大笔开销。通常是,十成粮食,等运到京城,路上就得耗去六七成,真正充入国库的根本就没有多少。
大约是看到这其中的弊端,万历朝时,内阁首辅张居正索性将所有的田赋和劳役都折合成现银,不按实物征课,省却了输送储存之费,称之为折色。
国家一旦需要物资了,直接花钱在市场上购买。
此法,就是历史上有名的《一条鞭法》。
也因为有了张居正的隆万大改革,和一条鞭法的实施,明朝终于暂时摆脱了国库空虚的窘境,将国运有延续了几十年。
这次扬州府竟然不收白银,只征黄谷,孙元怎么看都觉得希奇。
“对,不要银子了。”孙李氏笑着又道:“对了,我已经同村头的冒老三家说好,等秋粮晒干之后,就从他家手头买些谷子交到官仓里去,有一千多两千斤。娘年纪有些大,想问问你身体可曾好些。如果实在不行,娘就一个人用车送去……”
话还没有说完,孙元就笑道:“娘你放心好了,我一个人去就行。”
“你……成吗?”
“怎么不可以,你看看我身上刚练出来的腱子肉。”孙元又开始夸张地炫耀起身上刚长出来的肌肉,将母亲痘得笑个不停。
笑了半天,孙李氏才擦了擦眼睛停下来,面上带着一丝担忧:“元儿,这次秋粮咱们这一里由冒成负责征收。你上次得罪了他,须防备他借机寻你的麻烦。”
“冒成,小人尔,不用怕他。”孙元淡淡一笑,安慰母亲道:“怎么说儿子也算是在周知县那里说得上话的人,冒成还不敢乱来。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