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元:“是烟花三月下扬州。”
其中一人回头问同伴:“究竟是不是三月啊?”
“我怎么记得?”他有些恼火了,对孙元喝道:“少他娘废话,就算是三月吧,你对下一句?”
孙元忍不住摇了摇头,这贼军,什么素质啊:“烟花三月下扬州,何不自挂东南枝?”
“对了,对上了。”两人同时收起弩弓,问:“你们什么人?”
孙元一拱手:“本将军来是大河卫宁乡军千户孙元。”
“啊,你就是孙元,滁州大战是将李自成大哥的骑兵打得满地爬的那个孙元?”两人的眼神顿时变了,又是畏惧,又是敬佩,同时一拱手:“见过孙将军。”
孙元一把将他们扶起:“无须如此,你们头领呢?”
“黄大哥在那边等你呢,快随我们来。”
说完话,两个卫兵就领着孙元和朱玄水在村子里弯弯曲曲地走了半天,便将他们带到一面断墙之前。
这面墙壁看形状,应该是富户家的照壁,颇高,将一片浓重的阴影投射下来。
阴影中,有一个人体形状的物体在蠕动,发出低低的痛楚的闷哼。
听声音,好象是汤问行。
朱玄水吃了一惊,一个箭步冲上去,一把将那人扶起,然后低呼声一声:“汤问行,是你,怎么了?”
孙元低头看去,不是他又是谁?
却见汤问行身上的绷带已经彻底被鲜血染红了,很多地方还被人打得露出狰狞的血肉来。看伤口的新鲜程度,应该就在一个时辰之前。
汤问行伤得本重,又吃了这一顿打,再也支持不住,呻吟一声:“孙将军……朱千户……我我我……”
孙元拍了拍他的肩膀:“汤兄你不用管了,剩下的由我来处理。”
汤问行虚弱地点了点头,脑袋一歪,耷拉下去小声喘息。
朱玄水低声对孙元说:“看起来情形不妙,孙元准备好了,等下你我想办法杀出去。”
“没用。”孙元摇了摇头站起身来,大声对着前方喝道:“一斗谷,出来吧!”
话音刚落,只听到一阵铿锵的铠甲声音,却见,旁边的墙头和空地上涌出来一群身着铠甲,手执兵器的士兵。
几十把强弓硬弩同时指向孙元和朱玄水二人,两人但有异动立时就会被人射成刺猬。
朱玄水乃是当世一等一的好手,可在这种箭雨的笼罩下,也没有可能全身而退。至于他和孙元身上的软甲,抵住普通弓箭的攒射应该没任何问题,但碰到强弩,却依旧会被人直接射穿身体。
明军手中的厥张、踏张强弩用的是北宋制式军械的样式,犀利异常。想当年,北宋精锐西军,尤其是种师中手下的熙河军几乎是人手一把,女真人在他手下可是吃过大亏的。孙元和朱玄水外面若再穿上一件铁甲或许还能扛住强弩射的穿透力,但仅仅一件软甲却是不成的。
见被人围住,朱玄水面色大变,禁不住将手放在刀柄上。
孙元却哈哈大笑:“黄龙,黄大哥,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吗?久闻一斗谷乃是西北有名的好汉,怎么藏头露尾不肯出来同孙元见面?”
“待客之道……嘿嘿,你是官我是贼,咱们可不是朋友,黄大哥之称可当不起。将手中的兵器都扔在地上,否则就别怪我不客气了。”这个时候,从黑暗中走出来一个高大汉子,大笑着用讥讽的目光看着孙元:“你就是孙元,打败闯将军李自成的孙元。别人都说你身高七尺,面如蓝靛,血盆大口,说得跟庙里的城隍一样。今日一见,也不过是一个小白脸子罢了。”
走出来的正是一豆谷黄龙,一看到他那张被火烧过的脸,孙元和朱玄水同时吃了一惊。却见,在夜色中,此人那张脸狰狞变形,如同地狱里出来的恶鬼。
孙元也不废话,率先抽出腰刀直接扔在地上,又解下腰上的手铳,轻轻地放在地上,回头看了朱玄水一眼,示意他照做。
朱玄水虽然不甘心,却也知道如今已经被一斗谷围住,几乎已经没有逃走的可能,也忿忿地将兵器扔下,面色铁青地站在一边。
“算你识相,否则立时见你射成蜂窝。”一斗谷哑哑地笑起来,露出猩红的大嘴。
孙元沉声道:“黄大哥,你将我的信使打成这样,如今又将本将围住,究竟想干什么?”
“干什么,哈哈,你眼睛瞎了吗,这都看不出来?”黄龙讽刺的笑声更大:“孙元啊孙元,滁州大战的时候,你可威风得很。堂堂闯将,一千多骑兵硬是啃不动你两千步兵,你这孙子简直就是天神下凡。嘿,还别说,咱们义军弟兄一提起你孙元,提起你的宁乡军可是敬佩到五体投地,又恨之入骨啊。”
“如今,咱们闯营之所以如此困窘,还不是因为。你猜,我若是捉了你送到闯王那里去,他和闯将李大哥不知道要欢喜成什么样子,也不知道会如何赏赐我一斗谷?”
“然后呢?”孙元不动声色的地问。
黄龙没想到孙元会反问自己一句,不觉一塄,好象是被孙元面上的平静震住了,半天才随着他的话头,哼了一声:“堂堂孙元竟然被我拿下,泗州必然军心大乱,我黄龙可就立下首功了。不怕让你知道,咱们义军已经断粮,只要拿下泗州,补充了给养,自可顺着黄河北去河南。”
“然后呢?”孙元又问。
“然后,自然是在中原大地纵横驰骋了。”
孙元:“然后呢?”
黄龙大怒:“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