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众将军都同时大喝一声:“定不负督师厚望!”
大战将起,一想到这决战的机会是如此难得,卢象升心潮澎湃,心绪再安宁不下来。
他信步走出节帐,骑了马带着亲卫,四下巡视观察战场情况,不觉越走越远。
这个时候,先前还漫天朦胧的雨丝却大了起来。
雨水打在雨披上面,沙沙做响,眼前一片白雾茫茫。
抬头看去,远方有一条河流蜿蜒而来,汇入滁水之中。
为将者,当知地理。这些日子卢象升整天趴在地图前,可以说整个滁州的地形都已经装在他的心里。
仔细看了半天,忍不住道:“前面可是清流河?”
一个随身书办应道:“回都督师的话,正是清流河,过河走上十里路,就是清流关。大河卫宁乡千户所孙元部就是在那里击溃了贼军刘宗敏部。我军首战告捷,倒也大涨士气。”
“首战告捷,真的吗……”卢象升淡淡一笑,却不再说话了。
心中早已认定那一仗乃是冒功,宁乡军就算又所斩获,估计也就是杀了几个贼军前哨斥候,又或者更恶劣的是索性砍了一群轮流妇孺的脑袋。作为一个带老了兵的统帅,大明朝军队究竟是怎么回事,下面的军官们的手脚,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了。
只不过,他不愿意说破而已。
这个时候,那个书办笑了笑,小声道:“这个孙元还真是个小人,他要冒功也就罢了,反假托督师之命,嘿嘿,督师是什么样的人物,范得着分他的功劳,真是笑话了!这等小人,就该杀了,以正人心。”
“黄佑,你啊,性子还是梗直了些,有的事情不用太认真。”卢象升依旧和气地笑了笑,抬头看了看天,不片刻,黑瘦的面庞就被雨水淋湿:“这场仗估计也就这三五日的工夫就能结束,对于胜利,本督还是有点信心的。关键是贼军来去如风,须防备他们逃走,这次得紧咬着不放才行。马上就是春闱了,黄佑你进我幕中已经两年,却是耽误了你的前程。此战之后,你大可回京城,参加今年朝廷的春闱,说不定还能中个进士。”
黄佑,河北真定人,举人功名。
“督师这是要赶小生走啊?”黄佑摇了摇头:“漫说就算去考未必能中,可就算中了也不过到地方上做一任知县,又能如何?国事糜烂如此,莫不如在都督师幕中上阵杀敌来得爽快,如此也能为国家效力。相比起一县之尊,学生更愿意做一个将军。”
“你倒有功名但从马上取的志向,可惜啊,我朝文贵武轻,你若要从军,倒是可惜。”
正在这个时候,那边突然走过来长长一溜人马,看模样,至少有两千之众。
整个滁州敌我态势,各军部署可说都是装在卢象升的脑子里,突然间看到这么一大队人马,他顿时吃了一惊,死活也想不起这队人马究竟属于哪支军队。
卢象升还好,旁边的黄佑就忍不住对卢象升手下的亲位,喝道:“保护好都督师,我去看看。”
“驾”一声,黄佑接过一个亲卫手中的长枪,狠狠地给了战马一鞭,就风一般朝那队人马迎头冲去,显示出高明的骑术。
卢象升手下的亲卫都忍不住在心低喝彩一声:“黄先生堂堂一个举子老爷,却不想有如此高明的马术,更难得的是孤人一人就敢迎向这支来历不明白的大军,真豪杰也!”
又一想到这个黄举人的来历,也不觉得奇怪。燕赵男儿谁不是不骑得快马喝得烈酒。况且,这个黄举人在老家的时候干得就贩运骡马的营生,熟知马性。
这黄佑一身白色儒袍,手提一支长枪,倒有些儒将的意思。他将长枪一横,拦住这队人马去路,喝道:“来的是哪支军队,报上名号!”
这句话刚问出话,他却是一塄,眼前这队人马还真有些出奇。一个个穿得衣衫褴褛,面黄肌瘦,队伍也走得不太严整,可奇怪的是这么长的队伍,这么多人,走起路却是一声不发,静得只能听到沙沙的脚步声。
更让人吃惊的是,这些人肩膀大多扛着一把五米长的长矛。
上千把长矛高高地指向天空,就如同一片茂盛的森林。
明军制式长矛不过三米,再长,就不好控制了。
这么长的长矛,上了战场,使得开吗?
一个年轻得过分的军官走上前来,不耐烦地喝道:“什么人敢拦住我军去路,我等是大河卫宁乡千户所的军队,得范部堂军令前去中军老营,参加明日一早的决战。你是何人,快快让开,否则就别怪小爷不客气了。”
“你们是孙元的兵,这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黄佑哈哈一笑:“原来是宁乡军,孙元在哪里,叫他出来拜见卢都督师。”
“卢督师?”那个青年军官吃了一惊。
黄佑傲然点点头,也懒得同他们说话,拍马奔回卢象升的身边,拱手道:“禀督师,是孙元的兵,说是去与范部堂的中军汇合。”
卢象升也有点意外:“宁乡军竟然这么多战兵?”
黄佑不屑地看了走过来的宁乡军部队:“一群花子兵,连使的兵器都是如此古怪,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