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河岸上的闯营士兵变得稀少了。
有整齐的脚步声传来,眼前是一片刺刀的森林,费洪带着宁乡军的大队人马赶过来了。
无路可逃的农民军士兵纷纷跪在地上投降,以求留得一条性命。
孙元忙踢了马肚子一脚,骑着马上了岸。
悲鸣一声,那匹战马终于支撑不住轰然倒地,只身体在不住抽搐,再也站不起来。
怀中,朱汀依旧没有知觉,再看她的身子已经被鲜血彻底染成了红色。
几个士兵跑过来,认出孙元,大叫一声:“将军在这里,将军在这里!”
“将军,将军!”费洪等人大为惊喜,同时快步冲来。
孙元苦涩一笑,连续几日的奔波,持续将近一个时辰的厮杀已经榨取了他身上所有的力气。此刻的他,只感觉身上无一不软,只恨不得一头栽倒在地上,美美地睡上一觉。
不过,他还有许多重要的事情要做,却不是休息的时刻。
首先,得将朱汀的伤口包扎好。这女子肩上的伤也不知道如何。她流了实在太多的血,若不尽快将伤口缝合,怕是撑不了多长时间。
这个时候也顾不得男女大防,孙元强提起力气,“唰”一声扯掉朱汀的衣襟。
优美细微长的脖子落了出来,健康的小麦色,还闪烁着晶润的光泽。
费洪等人忙停了下来,转过身去,知趣地档住众人的视线。
一对a罩杯跃了出来,又高又挺,虽小,却轮廓优美,叫人无法保持。
一刹间,孙元竟然呆住了,腹中有一股热气腾起来。
不过他很快冷静下来,心中叫了一声罪过,又大觉羞愧,这女子已经救了自己两次,我又如何能在心中亵渎她呢?
砍中朱汀的大马士革军刀何等锋利,刘宗敏这一刀却将她锁骨上的那一层皮肉划开了,露出白森森的骨头。
好在这地方没有大的血管和神经,否则,朱汀今日定然是活不成的。
孙元心中惊骇,寻常人受了这么重的伤,早就已经疼得没有任何力气。这女子不但硬生生地忍了,刚才还同自己并肩战斗了半个时辰。光这份意志力,就叫他佩服到五体投地。
不敢耽搁,忙问军中郎中要了针线,开始缝合伤口。
大约是在昏迷中感觉到痛楚,怀中的朱汀闷哼了一声,那张满是英气的脸微微皱了一下眉头。
好不容易将伤口缝合完毕,孙元这才感觉自己又干又渴。轻轻将朱汀放在地上,孙元站起身来,眼前有金星闪烁,却是什么也看不清楚。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河边的,蹲下去用双手舀了一捧水,大口大口地喝着。
等到冷到刺骨的河水入喉,这才恢复了视力。定睛看去,身下的河水却是殷红刺目。
刚才这一口,却是人血。
再回头看了看战场,遍地都是尸体,大约估计了一下,至少有五千之巨。这其中真正死在宁乡军手下的不超过一千,其余都是因为践踏而亡的。
战斗已经结束,流泻在地上的人血已经冷却变稠变黑,整个清流河区域仿佛变成了黑白两色的老旧电影。黑的是人血、尸体、泥泞的地面,白的是远处积雪的丘陵、奔流不息的河水,以及飘来的雪花。
雪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落起来,越来越大,风起来,吹动着残破的旗帜。
失去主人的战马、驴子、山羊在战场上木呆呆矗立,不知何去何从。
有闯营的士兵坐在血泊中低低哭泣,哭得烦了,就有宁乡军士兵冲上去,对准他的胸口就是一刺刀。
此战乃是宁乡军自成军之后第一次上战场,很多人的精神都已经处于崩溃边沿,急需发泄,也变得分外残忍。
孙元看着这一幕,心中不知道是何等的滋味。
“传我命令,投降免死,等待朝廷处置,不要再杀俘虏了。”孙元长长地叹息:“如今,不是杀人的时候,我宁乡军这次战役付出了不小的代价,尽快打扫战场,取敌军资自用。”
“是,将军。”
吃过午饭之后,战果统计出来了。此战,宁乡军斩首五千级,当然,这五千人大多是自相践踏而亡,真正死在宁乡军火枪和刺刀下的,大约千人左右。俘虏一万,其余的闯营贼军向西逃亡了大约万余。
自此,闯军前锋营可谓是精锐尽失,已经被孙元给打残了。
农民军要想突袭滁州的计划已经破产,战略上已经处于劣势。
当然,宁乡军也好过不了,阵亡上百,伤三百,其中有大约一百来人是重伤,将来再无法扛枪了。
毕竟是新兵,又是第一次上战场,这样的伤亡早在孙元的预料之中。可是减员两成,已经让大家心情沉重。
冷兵器时代,超过两成的死伤足以让一支军队崩溃了,还好宁乡军有铁一样的记录,这才没有彻底溃散。
孙元没想到自己的第一仗就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这还是在突然袭击的情况下。如果换成沙场上堂堂正正的对垒,今天这一战的胜负可就不好说了。伤亡数字,或许还得大上许多,真那样,宁乡军估计也完蛋了。不对,这仗不应该是这么打的,究竟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呢?
一时间,孙元有些抓不住头绪。
不过,缴获却非常丰富,等到管老板就最后的数字报上来之后,大家的面上才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农民军最近一年虽然被明军打得灰头土脸,可走一地抢一地,军资却异常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