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谦益也一脸煞白,他先前看到地上恶心的尸体,将午饭全部吐了出来。此刻还没有恢复过来,但还是竭力让自己镇定下来,以免失了当朝宰辅的仪容:“无敌铁骑,无敌铁骑啊!老夫现在总算明白了,当年辽西那么多军队,朝廷每年耗费那么多钱粮,竟然年年败北。不是辽西将门无能,实在是建奴太凶悍了,他们已经不是人类。”
汤于文:“阁阁阁老,宁乡军会赢吗?”
钱谦益:“能赢,信国公,你家兄弟已经同建奴打得平分秋色。而且,他的兵力又强多建奴。况且,金雕军就要到了。两下夹攻,建奴的骑兵翻不了天。”
汤于文:“这么……这么说来……”
钱谦益:“信国公你想问什么?”
汤于文白着脸:“如此说来,宁乡军比建奴还凶残。”
钱谦益:“废话,你不见这一战豪格都惨成这样了。”
汤于文:“如果,如果……阁老,我说如果有那么一天……这天下还有什么人是孙太初的对手……”
钱谦益面色大变,还没等他说话,前面就传来军官一阵接一阵的呐喊:“长枪左——刺!”
原来,元字营推进了半天,终于和敌人的步兵接触了。
两人急忙定睛看过去,眼前又是另外一番情形。
视线中,敌人如飞蛾扑火一般涌来,就好象中了魔咒,自从地凑到元字营士卒的长矛上。甚至没有丝毫的反抗,就被刹那间刺死在地上。
痛楚的惨呼响彻云霄,鲜血奔流,火枪一阵接一阵射击。
转眼,就有上百建奴轻易地被杀死在阵前。
而宁乡军竟没有一命伤亡,建州的血沿着华北平原平坦的大地奔流,红色的浪头泛着泡沫,士兵们几乎是立在血水里战斗。
看到地上那一汪汪红色,钱谦益和汤于文都被震住了,如同坠如一场永远醒不来的梦境之中。
钱谦益根本就不想回答汤于文刚才问题,孙如皋的军队强成这样,又掌握着大半国土。他就是一头已经飞翔在苍天的雄鹰,地上的君王又如何束缚得了他展开的双翅?
在杀声中,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钱谦益喃喃地说:“建州完了,大明朝……”
汤于文:“大明朝也完了……”
两人相对无语。
……
一门小炮推了上去,“轰隆”一声,白烟扩散。
这是霰弹,几乎是抵住建奴的胸口开火。
无数的铅弹暴雨一般淋到建奴人潮之中,几乎所有的建州军身上都爆出血点子。建奴阵前顿时出现一片半圆形的空地,地上全是呻吟的痉挛的人体。
建州军身上残存的最后一丝勇气被巴勃罗这一炮彻底轰没有了,随着炮口的移动,所有的人都在跌跌撞撞地朝后退。
他们之所以坚持到现在,那是因为建州已经没有退路了,所有的家人都在后面的北京城中,一旦战败,她们就会沦为敌人的奴隶。再加上感念豪格的恩德,无论付出什么样的牺牲,都在咬牙坚持。
可此刻,他们突然发现,自己的坚持毫无意义。无论建州如何进攻,都会无一例外地被敌人轻易刺死,去多少死多人,而敌人则是毫发无损失。
这样的战斗怎么不让人绝望,又有什么价值?
况且,这五万建州军中,真正的建州人不过是六七千正蓝旗战士,其他都是汉军旗和新附的汉奸军队,他们可没有替豪格卖命的道理。
退后几步之后,突然“当”一声,一把刀掉在地上。
接着是另外一把,第三把,第四把……
已经有汉军旗士兵膝盖一软,跪在地上。
孙元和黄佑同时看了一眼,然后微微点头,这一幕并不出乎他们的意料。相比起当初的多铎,豪格并不是一个值得重视的对手。
孙元:“传令,缴械不杀,无论他是什么民族,只要放下武器,某饶他不死。”
“缴械不杀”的呐喊在原野上传了出去。
在另外一边,又是一阵惊天动地的大吼:“遏必隆死了!”
“遏必隆死了!”
……
孙元:“遏必隆死了?韶伟干得不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