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下了,终于拿下了!”在北路军的中军大旗下,孙天经手下的侍卫们都同时发出一声欢呼。
自从黎明时分发动总攻以来,到现在已经是下午,他们已经在大旗下立了三个时辰。建奴的韧劲超乎所有人的想象,没有人预料到济尔哈朗靠着一群老弱病残能够坚持这么久。
这让他们不禁感慨:不愧是八旗建州军啊,难怪当初差点灭亡我汉家的天下。若非君侯在扬州全歼建奴主力,说不定此刻咱们已经成为异族人的奴隶了。
战斗一开始,侍卫们都昂起脖子观战,到此刻,颈项都酸了。
现在,一切都结束了。即便是一向沉稳的俞亮也哈哈大笑起来,眼睛里泛着晶莹的泪光,高声叫道:“直娘贼,神京总算是恢复了。男儿大丈夫,能恰逢其会,值了!”
孙天经毕竟是个孩子,也不掩饰自己心中的喜悦,咯咯地笑得畅快。
傅山也点头:“是啊,终于恢复京城了。”他回过头看着朱玄水:“朱指挥使,咱们是不是护着世子也进城去,听说你在京城有间不错的祖宅,用的是江南园林的格局。里面亭台楼阁,步移景生,可否让我参观一下。”
朱玄水也是嘴唇哆嗦:“回来了,回来了,我朱玄水终于回来了。也不知道当年那些勋戚老哥们儿现在如何,可看到老朱我此刻的风光?”
见外公已经陷入迷乱,孙天经道:“傅师傅,你要去做客,外公自然是非常欢迎的。对了,父亲大人在城中也有座院子,将来说不好爹爹会把家搬去那里。要不,师傅你现在去那里安顿下来?”
正说着话,身边,周仲英突然叫了一声:“小公爷,糟糕了,岛津联队和朝鲜营也开始进城了,你还真得要快些入城维持秩序,否则里面只怕要乱套了。”
孙天经有些疑惑:“他们也是北路军的兵马,进城剿灭顽抗之敌正是他们的职责啊,怎么了?”
这个时候,朱玄水和傅山同时变了脸色,叫道:“糟糕,周仲英,你快些进城去,找到岛津一夫和李亲王,叫他们约束好部队。对了,高杰和刘春那里你也去一趟,叫他们也约束好部队。在没有拿下皇宫和济尔哈朗的脑袋之前,清剿内城建奴残敌的事情且不忙。”说是清剿,其实就是抢劫。只不过,这个字不能从他们口中说出来罢了。
周仲英:“是。”
朱玄水:“对了,甘凤瑶你也带几个武艺高强的士卒随周大人一起去。有倭奴和朝鲜人,只怕这城中要乱。”
“是。”一行人急冲冲地骑着战马朝阜成门飞奔而去。
孙天经有些疑惑:“师傅,外公,我不太明白你们让周大人过去做什么?”
朱玄水跌足道:“倭奴和高丽棒子生性凶残,他们什么时候见过北京这种花花世界。进城之中,只怕要大砍大杀,抢劫城中居民。好好的一座京城,别被他们给祸害了。”
孙天经还是很不理解:“外公,进阜成门之后就是内城,那里住的都斑鸠占雀巢的建奴。当初出征的时候,各军不是说好了将内城中的建奴都赶出去,统一处置吗?”
朱玄水神情严肃起来:“世子你以前没带过兵,尤其是没带过烂军队,有些事情自然不甚清楚。这天底下军纪严明,令行禁止的强军也只有咱们宁乡军一支。别的军队,嘿嘿,打下一座城池,不大抢特抢才怪。倭奴还好些,高丽棒子简直就是不懂规矩。虽说四支大军在战前都已经将内城划定了地盘。可怕就怕朝鲜人一抢发了性,越了界。银子是白的,眼睛是红的。朝鲜人若是乱来,别的军队必然不服,说不好咱们自己人和自己人先起了摩擦。而且……”
他沉吟了一下:“今日一战实在太惨烈,士卒都都杀疯了,怕就怕军官们也约束不了部队。一旦朝鲜营骚乱,其他军队说不定也会跟着乱起来。一旦波及到外城……”
“外城!”孙天经吓了一大跳,那边可都是汉人,满满当当地挤了几十万人口啊!是的,秦军、山东军可都是虎狼之辈,当年撤到江淮的时候,可是什么恶事都干出来的。江北得不少城市都被他们扫荡过,也不知道多少善良百姓死在这两支军队的屠刀下。
一旦部队乱起来,谁也不敢保证他们会不是杀去外城发战争财。
山东军和秦军如此,更别说完全是野兽的朝鲜营和岛津联队。
所谓匪过如梳,兵过如箅,说的就是以高杰和刘春为代表的旧军队,说的就是以李举和岛津一夫为代表的外国雇佣军。
开玩笑,如果外城的百姓受到战火波及,就与父亲大人恢复神州,收复旧都,救民于水火的愿望背道而驰,也给宁乡军的脸上抹了一团巨大的污点。这一战就算北路军胜了,政治上也处于绝对的被动。
朱玄水:“所以,世子,咱们的中军行辕还是快些入城,以免等下城中乱到不可收拾。”在他看来,就敌我两军的兵力对比来看,拿下北京本属寻常。关键是,这一仗必须打出一个政治正确。
因为进城之后,自己的乘龙快婿孙元可是要做皇帝的。而自己的宝贝外孙天经,就是储君。这北京城将来就是他们的都城,城中的汉人百姓就是他们的根基。若是百姓受了兵灾,就动摇了他们的根本。如此一来,宁乡军和闯军又有什么区别呢?
孙天经:“朱指挥说得是,传令下去,中军行辕入城,设在父亲大人当初的府邸中。”
“等等。”傅山沉吟:“要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