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突然间,施琅猛地站起身来,大约是用力过猛,身体有些摇晃。
“你去?”马宝身边一个副将喝道:“你去做什么,老营还抽得出兵马吗?”
“铁甲军损失虽然大,可还是有几百人撤了回来,只要装备上铠甲和武器,我还是能够让他们振作起来的。另外,军中的马夫、夫子和辅兵也可以组织起来,凑个几千人马还是有可能的。有铁甲军带着,可堪一战。”施琅一脸诚挚地看着马宝:“马参将,眼前的建奴主力有敌约四到五千,咱们应付起来已经非常吃力。老营之所以还能挺到现在,除了中军兵马颇多之外,最主要的原因是前锋营在前面吸引了两千建奴精锐。设想,如果前锋营崩溃,动摇我镇海军士气不说,若是那两千建奴精锐和眼前这股敌人主力汇合,六七千正蓝旗大兵,咱们还扛得住吗?老营和前锋营的犄角之势,如果不用起来,又有什么意义?”
这话说得有理,不等马宝说话,刚才那个副将就道:“大帅,海霹雳说得对呀!”
施琅朝马宝一施礼,就要出发。
突然,先前身形笨拙的马宝如梦方醒,敏捷地抓住他的胳膊。
这一抓力气是如此之大,直抓得施琅痛不可忍。
施琅:“马参将,怎么了?”
马宝突然没有了气势,讷讷道:“海霹雳,如果你真能组织起一支军队,不如留在老营将这局面维持下去。”
施琅没想到自己不顾身负重伤,主动请求起救援前锋营的结果是马宝竟然叫自己留守老营,心中顿时有邪火拱上来:“马将军,你也是打老了仗的人,如今这仗该怎么打,想必不用我多说吧?这死守肯定是守不住的,必须主动出战,先歼敌一股挫挫建奴的风头才谈得上其他。”
说着话,他耸了耸肩膀,示意马宝将抓住自己胳膊的手挪开。
马宝还是不松手,依旧用力,仿佛在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他的又青又白色的面孔上浮现出一股病态的潮红:“海霹雳你好生糊涂,如果你去救援前锋营,且不说最后的战果如何,只怕我这里先守不住。老营若是一垮,其他地方打得再好又能有什么用。以人比喻,老营就是镇海军的头脑,其他各营乃是四肢,皮之不存毛将附焉?但凡手头有一份力量,都要用在最要紧处。施琅你刚才话提醒了某,某给你临机决断之权,立即收拢溃下来的铁甲军士卒,将夫子和辅兵都组织起来,由你指挥,开到前面去,务必要挡住豪格的进攻,守住老营。”
他的声音大起来,既是对施琅,也是对众人说话。
他面上病态的红色更浓,最后竟娇艳欲滴,如同醉后之人:“豪格狗急跳墙,想背水一战,来个军事上的冒险。看看你们,看看你们,慌成什么模样,简直就是霜打的茄子,还有哪一点像是老子的兵?”
“你们都是老子从福建带过了的大将,按说也不是头一回打仗了,怎么现在却乱了阵脚,蒙蔽了心窍?看来啊,是老子让你们的日子过得太舒服,叫尔等失去了斗志。”
“建奴总兵力不过五万,能战之兵也只正蓝旗七千出头,我们有三万人,表面上看起来是处于下风。可这三万人都是在大胜关打出来的强兵,且器甲精良,粮草充足。建奴已经山穷水尽,这五万人马是他们手头仅有的力量,死一个少一个。只要咱们守住营盘,又怕什么?”
“咱们就算死再多人,只需将手头的粮食撒出去,流民多的是,要多少就能招多少?至于豪格,北京才多大点,漕运也已断绝,地里也没有产出,多在这里呆上一天,每日吃的粮食就能够让他绝望,他还能坚持多久。”
“还有,别忘记了,咱们后面还有孙元的宁乡军,孙太初部队有两三万,他的厉害大家都是知道的。另外,还有秦军、山东军。咱们可不缺援军,只要守上一阵子,等孙元他们一到,正蓝旗自己就溃了。还是那句话,守住营盘,守上几日,胜利还是要归咱们的。”
施琅和袁平都是瞠目结舌,这个马宝一掌管镇海军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铲除宁乡军在军中的势力。不但逮捕了所有的教官,还把所有的军官换成了自己的人,以至让部队的战斗力急剧下滑。
这个时候,他却想起宁乡军了,还幻想着孙元带兵来救。
突然间,海霹雳明白过来。马宝这么做,其实就是保守。只是一心求稳,也好保住他的功名利禄,保住他在南安伯那里的宠信。至于能不能打败建奴,他才不关心呢。只要老营守住,他马宝将来也能向郑总兵官交代了。
是啊,这确实是一个好心思。可是,这只不过是当官的道理,而不是打仗的道理。
施琅:“死守,要守得住啊!”
马宝:“守不住也要守,施琅,听命行事!我是主帅,若敢违抗命令,难道你就不怕某砍了你的脑袋吗?”
他既然已经下了决心,说什么也没有用了。
施琅无奈,只得道:“好吧,末将只能尽力而为了!”
马宝大喜,松开施琅,用手狠狠地拍了他的肩膀一记,道:“好做,此战之后,等我等进了北京,某定禀明南安伯,保你一个参将之职,说不好还能独领一镇,开牙建府呢!”
话还没有说完,施琅眼睛一白,咕咚一声倒地晕厥。
马宝大怒:“你什么态度,装死吗?”
施琅的两个家丁同声大哭:“将军,将军,你怎么了?”
“马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