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崇明沙所,各种大大小小的船只都满载驶出港口,一面又一面风帆在热风中,在灼热的阳光上白灿灿地耀着眼睛。【..】
往日繁忙的港口已经拆得七七落落,大量的物资如果流水一般运出去。
几十个已经退出一线作战部队的老兵和留守人员,神情忧伤地立在岸上,目送着搬家队伍渐渐远去。
崇明岛和南通港作为扬州镇海军大本营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
“直他娘惨,这些老兄弟要么是因伤,要么是被留下来看家。这样的战役,打过就打过了,以后不会再有了。要想再立功勋,却是难啊!”一个海军将领趴在镇远舰的船舷上看着岸上越来越小的人影,忍不住长长地叹息一声。
另外一个同样趴在那里的军官也忍不住道:“是啊,惨,昨天司令官宣布出征和留守人员名单的时候,那热闹劲儿,他奶奶的。刘二侉子知道吧,我海军成立的时候就来了,因为年纪大,被留了下来,哭得那叫一个惨,喝酒喝得那叫一个猛。”
“刘二侉子也就罢了,他也就用酒折腾自己罢了。老夏知道吧,就是瘸腿那个。”
“知道,那算个球的瘸子,就是血管看起来粗些。按照君侯的说法,那叫啥静什么长?”
“静脉曲张。”一个人插嘴。
“对对对,静脉曲张,你看那腿上全是坟起的血管,一走路就疼得要命,倒不是瘸。”先前说话那人道:“于是,就因为这个毛病,老夏被留了下来看家。老夏不干了,提着一把刀去找司令部的人拼命,若不是司令官在,说不定还真要砍翻几个人。哎,我说老夏也是咱们的老兄弟了,就算腿疼也没关系啊,一起带去山东又占不了多大的地儿。留他在崇明岛做甚?看家,又个球的看头。这地方马上就要荒废了。我说,司令官也是太不近人情了,这么对待老兄弟,老子不服……诶,你踩我脚做什么……司……司令官,敬礼!”
几个趴在船舷上的军官们忙一个立正。
方惟同加西亚一道冷着脸子走了出来,他扫视了众人一眼,道:“怎么,闲得很,在这里唠嗑?”
“不不不,我们忙得很!”几个军官面色大变,纷纷退下。
等到军官们离开,甲板上安静下来,方惟抬头朝远方看去,却见崇明岛越来越小,渐渐消失不见。
眼前是滚滚江水,一眼也看不到边。
方惟叹息一声:“南通和崇明作为我海军的大本营和母港这么多年,现在说不要就不要,临走之前,还真有点舍不得啊!”
“方,实际上崇明并不适合做舰队的母港。这里文条件复杂,泥沙淤积,过不了大海船。你们明人有一句话说得好,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也不知道山东那边的港口如何,我在南方已经多年,倒是想回去了。”加西亚神甫伸手在胸口划了个十字。
“山东啊!”大方冷峻的面庞上露出一丝温柔的笑容,就好象是在谈论自己的小情人:“我爱死那个地方了,从来没想到过那里会有那么多天然良港口。莱州湾、威海卫、登州、胶州湾……从现在开始,某的行辕将移至威海。那是渤海和黄海的交界处,那是古人所谓的世界的尽头。神父,你知道吗,站在成山头,你就好象站在了世界的最高处。特别是在夜里,看到那片星辰大海,你有一种想要征服全世界的激情……不过,在这之前,我要先替君侯拿下登州!”
他狠狠地伸出手在空中一抓,似是要抓住风的尾巴。而风,是海军的翅膀,风能够将这只庞大的舰队动去他想要去的地方。
“北伐开始了吗?”
方惟点点头:“开始了!”没错,他刚得到孙元的军令。
军令上主要有两个内容:一,在一个月的时间内,将南通、崇明沙所、蛤蜊港、海州等各处港口的物资、人员、机械、舰船,尽数迁移至青、黄岛及威海卫,实现海军主力和战略重心北移之目的;二,抢占青、黄岛及威海卫港口之后,整顿兵马,在秋初对登州发动大规模的登陆战,务必一举拿下这个战略要点,歼灭前准塔部残余,进而实现攻占天津卫、山海关的下一步战略目的。
这一战说穿了就是想办法吃掉登州之地,不使其逃蹿至京畿与正蓝旗建州军汇合,以免北京战场出现不必要的变数。
当初,准塔围攻淮安的时候,还有三万多人马,鏖战一月,又逃窜去徐州,无赖徐州已被孙元攻克,打北归大门关闭。准塔在忧愤之中死去,余部只能朝海州开进,沿海而行,逃至登州。
准塔的死让清军军心大乱,况且旁边还有山东军不住骚扰。千里长征下来,等到了登州,部队的汉军旗士兵和新附军掉队的掉队,逃亡的逃亡,十不存一。
到如今,清兵登州守军只剩正宗建宗军四千,汉军旗和新附军两千,再加上千余当地守军,总数不过万人。
这点兵马,野战或许不成。但登州乃是战略要点,从这里出发,一日就能到到建奴大后方辽东金州。当初毛文龙驻军东江镇,骚扰建奴后方的时候,登州就是东江的物资总供应战。
明清两国几十年大战下来,登洲几经扩建加固,已经成为一座固若金汤的堡垒。
清军残部大约是以为只要自己躲在城中,就算十倍之地来攻,也拿他们没奈何。
可惜,他们遇到的是大方的舰队,他们不知道在大口径舰炮下,一切所谓的坚城就是纸糊的。
对于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