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侯爷。”看到孙元,果园有些心慌,就要跪下去。
孙元一抬手,呵呵笑道:“果园师傅,你是出家人,不用这些虚礼的。”说着,他倒是难得地坐了起来,披上衣裳。
在未穿越之前,孙元是一个标准的无神论者。可既然连魂穿夺舍这种不可思议的事情都发生在自己身上,他的信仰也就动摇了。对于世上的宗教,孙元可以不信任,但还是很敬畏的,尤其是佛教这种教导人与人为善的教门。
果园还是跪了下去:“侯爷,小的只不过宁乡军普通一兵,不是和尚……”他很不好意思:“小的还没有受戒。”
“起来吧,起来吧!”孙元呵呵笑着:“信仰这种东西存忽一心,乃是个人的事情,受不受戒倒是不要紧。你起来说话,说说你是如何知道阮大铖和史可法谈话内容的。”
果园这才站起来,说:“今日总攻,小的一直都随身时候在两位大老爷身边的,自然知道。”
他就将自己所知道的事情从头到尾详细地说了一遍。
孙元和傅山都听得仔细,两人还时不时打断他的话提问。
这一席话说了半天,才说完了。
孙元和傅山都摸着胡须,半天,孙元才道:“果园这事你做得好,梁满仓你调教得好部下,人才不少嘛!”
梁满仓一张冰冷阴骘的脸难得地露出得色:“侯爷谬赞了,果园立功颇大,属下正准备提拔重用。”
“侯爷,小的不想做官,也不要奖赏。”突然,果园又跪了下去,磕了个响头:“侯爷,小的本是济宁人,这次我军全歼建奴主力之后,想来马上就要北伐。以侯爷的威武,收复失地当不在话下。小的以前本在济宁的瓷佛寺出家为僧,摆在舅舅座下。可是上次济南之战时,舅舅却死在了建奴的屠刀下。如今,小僧也算是大仇得报了。如今,只想快一点回到老家,继续出家为僧,尘世间的功名利禄却不敢奢望。
“好大胆子的果园,侯爷要提携你,竟敢拒绝?”果园这一句话却是大大地让梁满仓感到丢脸,我侦缉厂的人掌握机密,一向是进得出不得,你在侯爷面前竟然连兵都不想当了,这不是说我梁满仓连手下也掌控不了吗?顿时,梁满仓一脸都是煞气。
果园只低眉顺眼,并没有丝毫的畏惧。
孙元还真有些喜欢这个小和尚:“梁老总,不要为难果园。”
梁满仓:“是。”
傅山却是一笑:“果园,你为什么一定要回济宁啊?”
果园:“先生,小的老家在济宁,总归是要回去的。再说,小僧拿不了兵器,杀不了人,在战场上也派不上用场。加上人也蠢笨,就算在侦缉厂里也就是个吃闲饭的,说不定还会坏了梁老总的事。小僧从小就出家,早就将整个人奉献给了佛门,还请侯爷开恩。”
孙元:“信仰只值得尊重的,果园,某也不强求,你什么时候想走,尽可以离开。”
傅山:“君侯说得是,我也不强留果园小师父。在下只是觉得,佛在灵山莫远求,灵山只在汝心头。人人有座灵山塔,好在灵山塔下修。在什么地方不是修炼,为什么一定要回济宁。没错,济宁是果园小师傅的老家,可出家人既然已经出了家,处处都是家乡。”
果园点头:“先生教训得是,小僧倒是起了执念了。不过,我在军中确实没有任何用处。”
傅山又笑道:“说起济宁的千年古刹,我是知道几座的,比如法兴寺、大悲庵、铁塔寺,倒没有听说过瓷佛寺,还请教果园小师父。”
果园:“小僧出家的瓷佛寺不过是一间乡下小寺庙,本是我舅舅家的房子。舅舅剃了头发之后,又请了一尊佛像,就成了一间庙。”
傅山:“虽说出家人何处不可修炼,我心之处就是灵山,对于身外虚名却不放在心上。可果园你好歹也是咱们宁乡军出去的人,而且这次又立了大功。若是还在一个小庙里出家,却有些失了咱们侯爷,失了宁乡军的脸面。而且,你还没有受戒,终须到一家千古名刹,海内一等一的大庙才合适。”
果园:“小僧不敢奢求。”
傅山对孙元道:“君侯,你以前在渤海所做千户的时候不是同北京嘉福寺的主持止安相熟吗?”
“某和止安法师确实很熟。”孙元点点头:“某素好清净,在渤海所的时候,每次进京都会住在庙里。怎么了……你的意思是让果园摆在止安法师门下,受他的戒律?这事好办啊,我给老和尚写一封信就可以了。”
潭拓寺本是皇家寺院,规模极大,非常有钱。可惜,随着明,末乱世的降临,日子便开始不好过起来。首先,嘉靖、万历等人都信奉道家,对于佛门不怎么感冒,也不怎么拨款。至于崇祯,穷得都穿打满补丁的衣裳,哪里还有钱赏赐给和尚们。
到后来,止安他们更是穷厉害,若寺院有破产一说,固然早就破产退市了。
孙元喜欢庙里的风景,经常在夏天去哪里避暑。当时的他手头也宽裕,就出了不少钱给潭拓寺维修破损的殿堂。而且,他和止安和尚也相当谈得来,算是亡年之交。
“啊,去潭拓寺拜在止安法师门下?”果园大吃一惊,欢喜得声音都开始发颤了。没错,嘉福寺就是潭拓寺,位置北京的门口沟。始建于西晋愍帝建兴四年,是佛教传入北京地区后修建最早的一座寺庙。到今天已经有一千多年,乃是皇家寺院。
当年明成祖的帝师姚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