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立在何满身边的两人正是阮大铖和史可法。 。
他们两人也是倒霉,两人一个是内阁首先辅前任督师,另外一个是兵部尚书,现任督师。今日凌晨卯时,江北诸镇兵马在孙元的率领下对已经被围半个多月的多铎部发动最后的总攻,他们两人自然是要亲临一线的,这是职责所在。
本来,两人在弘光政权都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到了前线就算没有实际的军事指挥权,别人也会敬他们三分。却不想,其实宁乡军普通军士根本就不拿他们当回事,俞亮为了抢功,甚至直接裹胁二人来一个急行军,兜到建奴败兵的前头,堵住了多铎的去路,要争这不世之功。
两人之中,史可法也就罢了,当年他被高杰囚禁,已经被折腾得麻木了。可阮大铖什么时候吃过这样的苦,而且先前又被俞亮得罪到家。恨乌及屋,连带着对宁乡军也愤恨起来,心中琢磨着要报复孙元。
这一句话说得恶毒,其中难免有暗指孙元有不臣之心的意味。
史可法猛地转过头来,深深地看着阮大铖:“大司马此言过了,若非有孙元,此刻不但扬州,只怕留都也已经陷落了。对一个有功之臣捕风捉影,合适吗?”
据他所知道,孙元可是马士英的政治同盟。当初,弘光皇帝之所以能够得登大宝,还不是因为孙元以武力平定了江北诸镇,然后带兵过江的结果。
这两人一内一外,一文一武,当真是一手遮天。怎么这阮大铖反指责起孙元来了,真叫人看不明白。
“江山社稷的安危何等要紧,没有合适不合适的。”阮大铖冷冷道:“史宪之你也是饱读史书之人,想必也知道唐末旧事。今日之事同那时何等相似,唐几乎亡于黄巢之手,就连长安也被贼人攻陷。而我朝首都北京则落入闯贼之手,就连崇祯天子也以身殉国,君王死于社稷。唐末,范缜割据,中央之令不行。今日,我大明朝江北四镇几乎囊括了八成可战之兵。江北四镇,尾大不调,已是事实上的裂土分封了。”
史可法还是摇头:“孙元对我大明朝是忠诚的,你若说他是朱温,老夫不敢苟同。哼,你们党同伐异那一套,某见得多了。但有人不合你的意,就无情斗争。这一年多来,坏在你们手上的正直之士还少吗?多少东南君子,嘿嘿……”
冷笑声中,史可法拿眼睛看着阮大铖,目光中全是不屑:小人终归是小人,小人所说所做的一切还能有好?
一看到史可法一副书呆子模样,又对自己如此鄙夷,阮大铖心中的邪火升了起来,喝道:“史宪之,你知道什么,你就是个笨人。朝中尽事南归的官员,等你回了留都,大可去问问他们如今的北方究竟是何情形。而且,北方虽然还有义士奋起反抗建奴。可不过是因为建奴要让他们剃发,要圈他们的土地,抢劫他们的财物,而不是因为心向大明。”
“山、陕、河南、山东、京畿打了这么多年仗,闯贼来了,建奴来了,都会任命自己的官员管辖地方。再加上咱们大明朝的地方官,如山东和黄河以南地区,一个县闯贼、建奴各派出一个知县也是常事。两方势力相互拉锯,匪过如梳,兵过如篦,地方早已经破败得厉害。富户、士人大量死亡、逃亡,十不存一。别忘记了,这些士人可是我大明朝的统治基础。如今,他们已经被兵灾连根拔起了。过了长江,也只有扬州城,其他地方的百姓,又有谁将朝廷放在眼里。”
“孙元不北伐还好,一旦恢复失地,只怕整个北方只知道有他孙太初,而不知我大明朝。”
阮大铖越说话中的讽刺意味越重:“史宪之,你在仕途上顺风首辅的位置上,可对于实务、人心又知道多少?猛士出于疆场,宰相必发于州郡。你们东林君子,连中三元,然后点翰林,六部观政,最后入内阁。嘿嘿,一辈子都呆在朝堂里,除了会做官,又会什么,又知道什么?如果现在是仁宗、宣宗皇帝时代,没问题,甚至是嘉靖、万历年也没问题。可现在已经到‘乱’世了,难道你看想不明白这个道理?”
这话已经是非常不客气了,史可法一张脸变得铁青,冷冷地看着阮大铖。东林一党不通实务乃是通病,也是他们的软肋,阮大铖这话已经近似于对他的侮辱了:“阮大铖,你我政见不合,你说的话,我还能相信吗?陷害忠良,捕风捉影,难道就是你们这群小人所说的实务?”
“还有,孙元这人老夫是了解的,也就是一粗鄙的军汉而已。”史可法挥了挥袖子,再不说话。在他看来,孙元以前之所以胆大妄为,还不是背后有马士英和阮大铖在。
阮大铖深深地看了史可法一眼,突然猛地指着原野上那些正在打扫战场的辅兵:“史可法,此情此景你又做何感想?”
史可法有点莫名其妙:“不过是一群辅兵而已,怎么了?”
“是的,不过是辅兵而已,可是史阁老你想过没有。如今的扬州镇有两万多‘精’锐,辅兵怎么着也有几万。再加上他们背后的家人,几十万人马总是有的。”阮大铖:“史可法,你我政见不和,势同水火,本没有什么好说的。不过,此事关系到我大明朝的江山社稷,这个念头先前老夫已经斟酌良久了,如梗在喉,不吐不快。就算如你所说,孙元不过是一粗鄙武夫,可他一身却关系着几十万人的荣华富贵。谁也不知道将来孙元收复北京,威望达到最高点的时候,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