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雷泰突然亮出刀子,管陶毕竟是个胆小之人,吓得将脖子缩了起来,不敢阻拦。
眼见着他就要跑回院子,只要将大门一堵,孙元的这场计划就要彻底流产。
雷家院子高门厚,里面养了十几个家丁,还有衙役。若是让他跑进去,将门一关,管陶这一行人就算再多十倍,一时间也打不进去。
突然间,从船上扔过来一物,正好打到雷泰的脚弯处。
扑通一声,雷泰被打得跪了下去,手中刀也掉在地上。而那物也摔在台阶的条石上,碎做一地。定睛看去,正是一口木盆。
船上,有人大喝一声:“管老板,你他娘发什么呆,按住他!再磨蹭,军法办了你!”
听声音,正是温老三。
管老板一听到军法二字,身体一激灵,也顾不得害怕,向前一扑,正好压在雷泰的身上。
他本是个胖子,身高体重,可怜雷泰瘦得跟芦柴棍一样,竟是挣扎不得。
他大叫一声:“你们是什么人,什么人!”然后竭力睁开眼睛朝前看去。
只见,有人提起木桨狠狠地砸在冒管家头上,鲜血迸裂,冒庭桂身子一软,晕厥在地。
然后,其他小船飞快地靠过来,在码头上挤成一团。船上的水手都亮出了明晃晃的刀子,跃下船来,只两个起落,就冲进自家院子。
不片刻,里面隐约传来兵器的磕击声,惨烈的叫声,妇孺的惊呼。
“完了!”雷泰心中一凉:“遇到贼人了!”
他忍不住悲叫一声:“你们是谁,想干什么?”
没有人回答,一个高大的身影笼罩过来,将盖在雷泰身上的管老板提了起来,有伸手将他脖子卡住朝院子里拖,然后低声对手下喝道:“跟上,跟上,动作要快,别惊动了其他人!”
这人的手向铁钳子一样,被他箍住脖子,雷泰根本就叫不出声来,只感觉肺中的空气越来越少,整个人都好象是要爆炸了。
死亡的恐惧从心头泛起来,就连身上的皮肉被磨得血肉模糊也感觉不到疼痛。
又过了一阵,那人的手松开了,清新的空气渗了进来,雷泰恢复了知觉,委顿在地,大口大口地喘息。
这时,他才发现自己被拉到了大厅堂里。不但自己,十几个家丁,四个衙役,和老婆小妾家人都被人用一跟细麻绳捆住拇指,扔在墙角。
就连冒管家也被抬了进来,他依旧昏死在地,头上有鲜血汩汩流出。
旁边是几个提着大刀的贼人在大声呼喝。
因为害怕,家人都惊恐地小声哭泣起来。至于家丁和衙役,都惊得满面苍白,颤个不停。
自己购买小麦的那几千两银子则如小山一样堆在厅堂里,不但如此,还有一个贼人跑进来,低声对领头那个姓蒋的道:“驴子,雷泰地窖里的银子已经起出来了,好多呀,妈的,起码五千两,这次公子发财了。”
姓蒋的那个驴子唾了一口:“没个见识,这才多少钱,就把你吓得。快快快,搬了银子上船,刚才咱们这里闹大发了,小心惊动了别人,须快些走!”
“这些人怎么办?”其中一人问。
那个叫驴子的头领还没有说话,旁边就有人道:“还能怎么办,都杀了。”
姓蒋的头领怒喝一声:“温老三,你他娘睁看眼看看,这里可有妇孺,也下得去手。当初你杀丁胜的时候,公子是怎么说的?”
那个叫温老三的人不服:∫丫同公子说得明白了,那姓丁的贼子可不是回陕西,而是要去告密,我杀他,不但无过,反而有功。”
“可你也不该滥杀无辜,就算那丁胜怀了歹心,你也可以将他先抓回来,让公子发落。”
“说得轻巧,那丁贼看起来年纪不大,可屠城的时候手狠得很,又打老了仗的,我和他堂堂正正交手,未必就能赢他。”
“你是胆小,胆小鬼!”
两人开始对起嘴来,彼此都有愤怒的目光逼视对方。
须臾,犟驴子喝道:“这次行动,孙元公子说了,由我做主。我是主将,你得听我的。”
“啊,孙元,你们是孙元那贼子叫来的?”听到这里,雷泰什么都明白了,忍不住愤怒地叫了一声。
可还没等他将话说完,突然,就有一个少年跳出来,手中刀子一挥,切断了雷泰的喉管。
颈动脉的血如泉水一样喷出去,感觉身上突然冷了下来,雷泰弥留之中突然想:姓孙的果然动手了……也好,我死了以后就不用再担惊受怕了!
“啊!”被捆的众人都同时发出惊恐万状的大叫。
看到雷泰倒在地上,犟驴子忍不住怒吼一声:“韶伟,你他娘干什么,谁叫你动手的!公子说了,要留雷泰一命的。”
没错,孙元就是要留雷泰一命。这厮同的他仇恨,已经不是用一条命就能偿还的。这次,孙元不但要骗光的他的钱,还要一把火将雷家给烧了。
亏空了几千两公款,又被孙元起走了所有的财物,等待一无所有的雷泰的,就是严苛的《大明律》。到时候,雷泰就算不判死刑,也要被充军到北方边境。家人女子,都要发付教房司为妓。
生不如死,才是对雷泰最大的惩罚。
只有这样,才能泻孙元那一口心头之愤。
听到犟驴子的大吼,韶伟头也不会,一刀刺入一个衙役的心口,冷笑:“本少爷我又不是卫所里的兵,我要做什么,还轮不到你来管。说你是驴子,还抬举你了,你他娘就是个蠢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