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斗已经不知道进行了多久,小河流里填满了尸体。
但清军还是在疯狂地朝前面冲去,只不过他们饿了这么多日,早已经饿得没有了力气。就算发起冲锋,也显得动作迟缓。自然被对岸那些龙‘精’虎猛的宁乡军士兵,用长矛、大斧逐一砍死在河中。
更要命的是,雨一停,敌人的火枪又开始响了,一排一排,雨点般的铅弹‘射’过来,如同割麦子一般将清军割倒。
大炮也加入其中,不断在人‘潮’中腾起一根根带着人体残肢的烟柱。
人实在太密集了,每颗炮弹落下,就将一群士兵带倒。你明明可以躲避的,但因为实在挤得厉害,只能眼睁睁看着敌人的实心炮弹落到你头上,眼睁睁地看敌人的弹丸在落地之后弹起,朝你碾压而来。
“****娘,多铎果然在这里。”夏承德看着这如同搅‘肉’机一样的战场,大口地‘抽’着冷气。没错,这里确实是多铎突围的方向,何满没有骗自己,可这里却是一条绝路。
一个多铎的传令兵冲过来:“哪一部分的?”
夏承德硬着头皮:“汉军正红旗夏承德。”
传令兵:“豫亲王有令,你们这队骑兵马上上前,冲击敌人,在前面打开一条通道。”夏承德一行人虽然不多,可都是骑兵,因为平日里吃了太多人‘肉’,一个个生得油光满面,在一众叫‘花’子一般的士兵中显得异常醒目,自然引起了多铎的注意,知道这是一支‘精’锐。
夏承德:“去他娘的,老子不去送死……啊……你干什么?”
话还没有说完,何满已经悄悄‘摸’到他的身边,手中的腰刀已经架在夏承德脖子上:“进攻,立即进攻!”
被冰冷的刀锋搁在脖子上,夏承德的皮肤上爆起一层‘鸡’皮疙瘩,他转头吃惊地看着何满:“你……”
夏承德的手下都骑马围过来,十余把雪亮的腰刀指着何满,同声大喝:“放开,放开!”
本以为押着何满追上多铎,跟在主力‘精’锐的屁股后面能够寻到一条活路。却不想如今却被人用刀子架着,要到前面去做敢死士。又没有想到,自己一个不防被何满给劫持了。
何满冷冷道:“夏将军,生路就在前面,却需我等拼命厮杀。这个时候若是所有人都想着躲在后面拣便宜,结果是谁也不肯用命,然后大家一起死在这里拉倒。”
“你他娘说得倒是轻巧!”夏承德叫道:“凭什么送死得应该是咱们,自出北京西征陕西以来,哪一仗不是咱们汉八旗打前锋,这一年来,咱们的人死得还少吗,你们满人主子又在哪里?难不成,我们的命比你们建州人生得贱?皇台吉当年说过,如今只有大清,无有满人、汉人、‘蒙’古人之分。大家都是一样的,要做敢死士,大家一快儿上。嘿嘿,你们建州兵已经没有当初皇太极时的剽勇了,怎么,中原的繁华耀‘花’了你们的眼,惜命了?”
这话说得极尽讽刺之意,夏承德倒是光棍,对手下喝道:“不用管我,把他给分了。”
但手下见军主被人用刀架着脖子,却都犹豫了。
何满被夏承德一通讽刺,心中的血气涌了上来,叫道:“夏承德,你别满人、汉人的,大伙儿今日已到最后时刻,突不出去,都要变成地上的腐尸。你若不答应带队冲锋,须手下无情。若是点头,老子陪着你冲在最前头,也好叫你看看我建州人的勇气。”
“说得好!”这个时候,突然有人高呼一声。
何满猛地一转头,就看到人‘潮’中有一队骑兵过来,为首的正是多铎,身边正跟着韩岱和耿仲明。
三人身上的铠甲都被雨水淋得**地,上面糊满了稀泥,面‘色’苍白,也不知道是冷的还是其他原因。
耿仲明厉声对众汉军喝道:“干什么,豫亲王和韩岱尚书面前,岂容你等造次,将刀放下。”
他在汉军旗中威望极高,听到这一声大喊,夏承德手下都拿眼睛看着主将,不知道该怎么办。
夏承德:“你们看我做什么,耿王爷的命令敢不听,将刀子收了。”
众人这才将刀收了回去,何满也放开了夏承德,朝多铎一施礼:“见过王爷,见过尚书。”
多铎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然后朝西承德咧嘴笑了笑:“怎么,你不想突围,又或者是生了二心,准备等下见势不妙就改旗易帜,来一个阵前起义?要不,你先擒了我做见面礼,孙元想要我的头颅已经有些日子了。你拿了我过去,说不定孙太初一高兴,赏你一个营官做做。对了,你们营的名字我已经替你起好了,就叫德字营吧。”
阵前起义这死字咬得极重,语气中极尽讽刺之意。
毕竟是积威尤在,夏承德额头上有汗水滚滚而下:“亲王,末将哪里敢。末将对我大清是忠诚的,绝不敢有二心。”
多铎挖苦:“难说得紧。“
耿仲明对多铎说:“豫亲王,夏承德这人我还是了解的,对我大清忠心耿耿。他只是有些怯懦,不敢带兵冲阵而已。”
韩岱也道:“多铎,这话过了。”
夏承德忙讨好地对多铎道:“豫亲王,耿王爷、尚书老爷,末将也不是害怕,实在是手下的兵力不足,也就这几十骑,一个冲锋就没有了,这么上去强攻,不合兵法。”
耿仲明艰难地一笑:“兵法,兵法,现在大家都已经挤成一团,没有丝毫腾挪转圜的余地,还谈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