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这一桩桩原以为绝对隐秘的事被一一提起,杜文博此刻心里感到的不是震惊,而是苦涩。自从前几日对方第一次找到自己的时候,他对此就已经有一定心理准备了,只是还是没想到对方能查得这么仔细。既然如此,他也就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索性决定和盘托出,也好少受点苦头。
做了这个决定之后,杜文博反而稍稍平静下来。他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略微沉吟了一下,轻声说道:“其实你心中早已认定了是吧,所以这个问题实在是不需要问的。只消看看当年碧落仙府出事的地点,再看一眼地图,见到了我所在的封地,那么你会怀疑到我也就理所应当了。”
夏远峰低着头没有接话。其实他早先也最多只是怀疑,而并不能确定;直到谛听楼的那个老者告诉他“晋侯府”这个线索之后,他才确定下来,并且将调查的重心都转移到了杜文博身上。借着碧落仙府强大的情报势力,他能查到上述那些东西,也并不令人意外。
“我不知道你是碧落仙府的人,还是干脆与‘那个人’有关的人,但既然你已经查到这里了,我也就没什么好瞒着的了。还有什么想问的,你就问吧。”杜文博此刻颇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意味。
“是什么人找的你?而你又为何会知道仙府使团的回归路线?”夏远峰直入主题,问出了最重要的两个问题。
“什么人找的我,我不知道;至于我之所以知道仙府使团的回归路线,其实也是被逼的。”杜文博声音有些嘶哑,他继续说道:“我敢肯定找到我的人必然找了不止我一人,因为事先谁都不会知道仙府使团的回归路线。所以,如果是我的话,也必须要广撒网,至少要在海岸线周边的那几个郡县撒满网,这才不至于有所遗漏。而在当时,我也不得不为他们卖力打听,因为他们威胁说若是仙府使团最终从我的封地经过而我没有发现的话,我一家老小乃至于全族只怕都……”
说到这里,杜文博满脸苦涩,同时也带着一丝后怕:“至于怎么查到他们的回归路线的——仙府这么大的使团,车马调动、车船转换什么的,总有些蛛丝马迹可寻。而我所做的,也不过就是将这些蛛丝马迹提供上去而已。最终做出判断的不是我,只是不幸的,他们偏偏选择了归业岭、选择了属于我那片封地的地方。”
夏远峰的拳头不知什么时候已然握得嘎嘎作响,他却犹如未觉。等到好不容易平复下心中那股怨气,他才用着低沉的声音说道:“我的问题你只回答了一半。你不会以为,就这一半的答案便能换取你的性命吧?”
杜文博闻言一惊,转瞬间又是狂喜:他之前并不确定对方会不会放过他,甚至已经做了有死无生的准备,希望的也只是对方只针对他一人而不要累及家人。可如今听对方的语气,却是有放过他一马的打算,这如何不让他欣喜欲狂?能活着谁会想死?所以哪怕是今日之后立马亡命天涯也好,他都要为了自己的命去赌上一赌!
“找我的那些人的身份,我的确不清楚,因为对方只联系过我两次,而且都是单线联系。”杜文博急急思索着,感觉到前边那双越来越冷的眼眸,忙又接着补充道:“但有一次我无意中发现,对方的袖口处,有着一处绘着黑色骷髅的标记!那个标记很奇特,我虽然说不上来,但知道那绝非普通的标记!如你这般的江湖中人,应当能够查到才是!”
急促的呼吸声中,杜文博只感觉到对面静了静,而后响起了一个声音:“画下来。”
画下来?杜文博微微一愣,不过马上反应过来。他急忙从怀中拿出一个火折子,点燃之后放在了地上,自己则趴了下来并撕下了衣襟下摆处的一片白布。他将白布放在地上,想了一下之后,咬了咬牙将右手指放入口中猛地一咬。就着指尖冒出的鲜血,一个狰狞而又邪异的血色骷髅便出现在了那一匹白布之上。
杜文博满目希冀地将布匹交给了夏远峰,希望对方能够信守承诺。而夏远峰接过布匹之后,仔细盯了好一会儿,这才挥了挥手。杜文博如蒙大赦,一时间什么也顾不上了,朝着南边疾行而去。他不打算再回应陵了,只想着以最快的速度回到封地,携了妻子儿女就开始逃亡。他知道今日之后一定有人不会放过自己,所以他必须越快越好!
正兴奋急行的杜文博并没有注意到身后亮起的那一道寒光,所以等到那一杆雪亮的长枪自背后穿透他的腹部,冒出的血色枪尖一瞬间抽走了他所有的力气,他才不可思议地低下头来。杜文博呆呆地看着身前突出的这一截枪头,满脸的不甘与绝望:“你说过……要……放……”
“面对间接害死父母的凶手,你会放过对方吗?”夏远峰这一句话说得冰冷至极。他将枪身猛地一旋,身前的杜文博便狂喷出一口鲜血,连哼都没哼上一声便直接气绝身亡。
“现在,你也体会到了被人从背后捅刀子的滋味了吧?”夏远峰缓缓抽出了长枪,面对着眼前这具扑地的尸首,又冷冷地说了一句:“你是第一个,但不用不甘心,很快会有人下来陪你的。当年参与那件事的人,我、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