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段芸眼中不由闪过一抹泪光:“就为了照顾我的心情,他自新婚之日起整整三个月都没有碰我。但这并非是因为冷落我,而是他真的在意我的感受。平日里,他对我无微不至,悉心呵护,甚至于对我坦言他是真的希望我能真心爱上他;而如果我不能的话,他宁愿放手。那个时候我才发现,这个我从小就没怎么放在眼内的练家少主,他对我有多么的喜欢、多么的尊重。我能感受到,所以不能不被打动。至于接下来的一切,就都那般水到渠成了——一切都是以我自身的意愿进行着的:我愿意把身子交给他,愿意为他生孩子,愿意从此之后只做一个练家人。而一切的事实都说明,这对我来说是再好不过的归宿了。爹你可能一直以为自己的一个决定把我推入了火坑,只是你却不知道,我也可以过得很幸福的。所以,我又有什么理由来责怪你呢?”
听闻她这一席话,段世仲蓦然睁大了眼睛,满脸不能置信。他怎么都没想到,居然从女儿口中听到了这么一番话。一旁的段茵显然也是这样的想法,于是她颤抖着声音问:“所以姐姐你想要离开,不是为了我们段家,而是为了——”
“是,我是为了练家。”两滴晶莹的泪珠滚落段芸的脸颊,她也顾不得擦拭,“对于爹爹您的养育之恩,我不知道该怎么报答,只能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尽力而为。所以,偶然得知练家在这一次品剑大会上要图谋段家的消息,我也只能将些许风吹草动尽数告知你们。我不知道这样做算是背叛了谁、伤害了谁,只是绝不会后悔。而这一次流光山上的变故,段家终于还是挺过来了。我不敢说自己在其中起到过什么作用,但我也真的已经尽我所能了。可对于练家,我却什么都没能做到:子聪在我面前被人杀死,我无能为力;练家紧随着全军覆没,我依旧无能为力;现在流焰峰已经成为一片废墟了,可我依旧什么都做不到。爹,你明白了吗?作为您的女儿,我已经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尽到了对段家的责任;可作为练家的儿媳,我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覆灭,什么都没能做到,这才是我做出决定的真正原因啊!”
段世仲的喉咙动了一下,觉得里面像是塞了什么东西,以至于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好一会儿,他才听到自己用着沙哑的语调说道:“所以芸儿你……你现在要尽力去完成自己作为练家儿媳的责任?”
段芸轻轻点了点头,望向怀中的骨肉时,眼中便生出无限温柔:“我已经做不了太多了,如今唯一的心愿,就是找一个安静的所在,将业儿慢慢抚养长大。唯有等到他长大成人、将练家的香火传下去,我才算是尽了应尽的责任吧。所以,爹您就理解一下女儿的心情吧,让我离开、去完成这一个心愿,好吗?”
段芸一边说着,一边屈身对着段世仲行了一礼,之后却是直径取了一旁的包裹就要离去。段世仲一时间只觉得整个人浑浑噩噩的,想要出声阻止,却只感到喉咙酸涩,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见到段芸抱着儿子缓步离开,段茵一时间心下大急,急忙拉了拉段世仲的衣袖:“爹,姐姐她……您真的要放她离开?”
“不对,不对不对不对!芸儿你说的不对!”段世仲忽而抬起头来,冲着段芸的背影大声喝道。
正要离开的段芸身子一颤,不敢回过头来,轻声问道:“爹你说什么?我哪里说的不对?”
段世仲大步上前,转到了段芸面前,盯着她的双眸正色道:“就算真如芸儿你说的那样,你对练家有了感情,要为他们尽一份责任,可这不代表你一定要离开我们啊!你这么急着离开,无非有两个原因:若不是你心里依旧怪责着我,那就是担心给我们带来麻烦,是不是?”
段芸身子又是一颤,头低得更低了:“我……我为什么怕给爹您带来麻烦?”
“因为还有人可能会打你儿子的主意!”仿佛想通了什么,段世仲说起话来也再无一丝犹豫,“你自然已经从茵儿口中得知了那一天流光山变故的真相,知道练家是如何覆亡的,也知道我们段家是如何逃过这一劫的。而且,你大伯的实际情况,我也没有瞒你。所以你在担心,担心五行宫又或是其他的什么势力依旧会来找你怀中这一个仅剩的练家传人。你若继续待在我们这边,就有可能牵累到我们——你是在担心这个,是不是?”
“我、我……”段芸不自主退了一步,紧了紧抱着儿子的双手,一时之间竟无法反驳。见到了这一幕,段世仲哪里还不明白?他激动地上前一步,一把抓住了段芸的双肩,一时间心痛得不能自己:“傻孩子,到了现在,你还在为我们着想。可你知不知道,若真因为如此,而使你们母子遭遇了什么意外,那我又岂能安心?芸儿,你刚才说,你尽了作为一个女儿的责任,这我绝对同意;甚至于,你所做的已经超出了我这个父亲给予的。可我呢?我又哪里尽了一个父亲应尽的责任?”
说到这里,段世仲的神情更为激动:“芸儿,给我一个机会好吗?让我弥补这些年来对你的亏欠,让我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