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你说薛素芝来找过你?”小山突然想起来这事儿。那天在茶楼情势乱,大妞又匆匆说了那么一句,他后来一直没想起这个。可是现在坐在药铺里,街上的喧嚣远远能听到一些隐约,前堂也似乎有人在说话,可是这都跟这个院子无关,跟他们两人无关。
闹市里这一方院落,圈出只属于他们俩所有的安谧。
“对。”大妞说:“就这间屋里,我平时都在这儿给人诊脉的。那天她们主仆二人进来的,进了屋也遮着脸的。我当时还想呢,以前很多人来瞧病也都是戴帷帽蒙着面纱来的,可是到了屋里一般就会摘掉了。她进了屋也没有摘掉,诊病要望闻问切,蒙着脸可有多不方便。”
“她根本没病吧?”
“现在想想,她就是来见我的。”大妞抓了下头:“那会儿我和她素不相识,她来见我做什么?”
“她好象……觉得我和你关系不寻常吧。”
可那时候她和小山真的没什么,两人的关系真比白纸还要白……
等等,那她是怎么产生那种荒唐的联想的?
小山想了想:“我想,可能是她在山上的时候,看到我们在通信吧……”
大妞给他写信,他总是看了又看的,回信的时候也总是非常迅速又非常仔细。虽然薛素芝在山上待的时间不算久,可是女子比总比男人要细心的得多,她一定注意到了这件事,并且很自然的认为他们是青梅竹马,情分非同一般吧。
还别说,她还真是歪打正着了。
“你们当初在山上,真的住一个屋里吗?”大妞忽然问。
“啊?不算是一个屋,是一间大屋中间隔成两间的,我和方师兄一间,就给她送药的时候进去过两回。”
“真的?”大妞逼问了一句。
小山感到一股浓浓的杀气……
“真的,当然是真的。”小山用力的保证:“我绝对和她没有不清不楚。”
大妞是相信他的。就是心里头觉得不舒服。
小山从头到脚都是她的,给那个女人多看一眼,大妞都觉得自己吃了大亏。想到她在心里惦记个没完,还百般算计。大妞心里是要多不爽有多不爽。
“你以后不许再见她了!”
“不见,不见。”小山想了想,加了句:“我听说她已经不在京里了。”
“啊?去哪儿了?”
“梁国公府把她送到乡下去了,听说亲事已经给她定下了,年内就会成亲。”
这事儿阿青也知道。李思谌说,若无意外,这薛素芝这辈子也别想回京城了。
这事儿里头有没有李思谌的手笔,阿青懒得去管那么多。不过她现在是越来越了解李思谌了,这男人对自己认定的家人别提多护短了。
小山手指头在茶杯上抠来抠去:“那咱俩的亲事,你觉得定在什么时候好?”
“这个让婶子和我爹做主呗。”
小山看了她一眼,耳根发烫,目光也有些忽闪:“咱们也早点儿成亲吧……”
大妞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你很急啊?”
“人家说,有钱没钱,娶个媳妇过年嘛。”
乡下是有这种说法。大妞也听过。事实上,那些闲话她可听的不少,赶集的时候搭着旁人的车,赶车的人满口荤话,当时是怎么说的来着?
嗯,说的好象是娶个老婆来暖被窝之类的……
大妞脸也有点儿烫了。
小山以前多老实啊,出门学艺两年,又跟着什么方师兄曹师弟的一帮子人混了那么久,对了,他还在军营里待了好几个月呢。那些兵痞口无遮拦的,也不知道他学坏了多少呢。
不行,得把他那些坏习气都给纠正过来才行。
阿青低头看着手里的贴子。
李思敏坐在她对面,手里也拿着一张同样的贴子。
说起来。那年头一次去文安公主府上赏荷花,似乎也就是这个季节,日子都相差仿佛。因为文安公主府的荷花开的比别处都早,是京中一绝。
阿青先把贴子放到一边,给李思敏看单子:“你自己瞧瞧,看看还有什么要增减的。”
李思敏接过来也没看:“嫂子看着办就是了。我不用多看。”
“是你的嫁妆,现在怎么精打细算都不为过,等木已成舟的时候再后悔可就什么都晚了,快看看吧。”
李思敏这才拿起单子一目十行的开始看。
“对了,府里的账都清完了?”
“差不多了。其实那些人都不在了,查不查的都无所谓。”
李思敏看了她一眼:“嫂子你是宽厚人,换了我我可不干。不该我的东西我不去肖想,该是我的东西,谁敢咬一口,我也一定让她全给我吐出来。”
阿青一笑。
整理那些陈年烂账并没花她多少功夫。一是她有珊瑚这个得力帮手,二是阿青根本没打算仔细再追究此事了。始作俑者是郡王妃陆氏,她十几年从公中明里暗里的挖啊挖啊,可是现在她别说私房了,连自由都没有。
出了二夫人谋害阿青母子不成那件事之后,李思谌又和安郡王达成了某种协议。按李思谌的性子,他是肯定不会放过陆氏的,而且他也有那个能力马上结果陆氏的性命,让她身败名裂也不是难事。
可安郡王这时候总算还是有点责任心的——
只可惜这但担当来的太迟了,且对象是有选择性的。李思谌已经成家生子了,安郡王许是觉得这个儿子完全不用他操心,所以把那难得的稀薄的父爱倾注给了其他几个儿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