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勃心里这个苦啊:你说我失职你罚了我就算了,现在我帮你把阿瑶找回来了你还要罚我,有没有天理了。
可是他却也知道,韩信眼里哪有什么天理。在这汉军大营之中他就是天,他就是理,他让你往东你不敢往西,他让你追狗你不敢赶鸡。所以纵然是心中苦闷,周勃还是跑得比疯狗还快。他也怕啊,你说韩信真要两罪并罚下来,自己恐怕就不是丢了脑袋那么简单了。
其实周勃却是不知道自己今天算是幸运的,韩信在这大喜大惊之中已经忘记了去查探很多细节,比如说他周勃是怎么知道阿瑶去了哪里,干了什么事,这要是让韩信追究起来,恐怕他也好不到哪去。
韩信将阿瑶抱在自己的床上,俯下身来打算帮阿瑶把鞋子脱下来,可他的手刚一触碰到阿瑶的脚,就听阿瑶一声娇呼:“疼,哥哥别。”
刚才阿瑶站着的时候韩信还看不出来异样,可此时她的脚底呈现在韩信眼前的时候,韩信更加心酸了。
一双好好的厚底布鞋已经彻底被磨穿,原本玲珑小巧的一双玉足此时早已是血肉模糊,烂肉跟着新长出来的肉糅合在了一起,当真的是望之可怖。
就在韩信还在伤感的时候,周勃却是领着郦食其转了进来。
韩信一见郦食其,不禁皱眉道:“你怎么把郦先生请来了?”周勃嘿嘿笑道:“要说南郑城中医术最高明的当然非郦先生莫属了。”
郦食其一眼就瞧见了坐在床上的阿瑶,也只是冲韩信点了点头,便再不顾其他,径直走到阿瑶身前,抬起阿瑶的脚看了看,也不管她的痛呼,甚至拿手指在烂肉上面戳了戳。
“你轻点。”终于还是周勃看不过去了,这脚底板烂成这个样子周勃光是看一看就觉得胆寒,更别说还有人拿手去戳了。
郦食其闻言瞅了瞅紧锁眉头的韩信,毅然转头对周勃喝斥道:“关你什么事,看不惯你出去。别妨碍老朽看病。”
这就是郦食其这种老油条的智慧了,久在军中行走,他早已经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光是从阿瑶能够坐在韩信的卧榻上这一点他就能明白,眼前这个女孩子跟韩信的关系绝对不差,所以在正主没发话的情况下,他的底气也是很足,纵然周勃的地位比他高上一点,还是勃然训斥,丝毫不给对方留情面。
周勃默然无语,他在韩信面前可是不敢造次的。当下也只是瞪了郦食其一眼,朝韩信一抱拳便退了出去。
郦食其又在阿瑶的脚后跟处摸了摸,才正色对韩信道:“韩将军,这位姑娘的脚有些麻烦,老朽不敢擅自做主,还请将军下令。”
“下什么令?”韩信不解道。这治病还得自己下令的可还是头一次遇到,算是人性化服务吗?可随机他又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恐怕是郦食其都没有把握能够治好阿瑶的脚,所以要让自己承诺就算是治不好也不能治他的罪。
“你先说说,阿瑶这脚能不能治好?”
郦食其摇头叹道:“老朽也只有三成把握,至于成不成的只能看天命了。”
“三成,也太少了吧。”
“今年春旱,山上的草药都不生长了,老朽也是没办法啊。”
韩信原本一听只有三成把握便心中很是不悦,他以为像这种伤口只要把烂肉割掉,再敷上草药静养几个月便好,可是听郦食其这么一说,他才反应过来,这时候别说草药难找,就是连麻沸散也是没有的,一会儿割除烂肉的时候阿瑶恐怕还得受些苦。
一想到此处,韩信更是揪心,只得忍着沉痛对郦食其点头道:“那就有劳郦先生先将这鞋子除下来吧。”
郦食其暗哼了一声,便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布帛来摊开。只见其中大大小小陈列着各种刀具,在营房的火光照耀下反射出无数光芒,一看就是锋利无比的好刀。
将刀身在油灯上烤了烤,郦食其这才慢慢蹲下身来对阿瑶说道:“一会儿你忍着点,会很疼。”
阿瑶很是乖巧地点了点头,不过任谁都能看得出她眼中的惊惶无措。只不过在韩信面前,她不愿意展露出自己怯懦的一面,硬是咬着牙坚持下来。
等着郦食其用小刀将布鞋完全剔除,阿瑶的双脚也完全暴露出来。只见一双玉足之上伤痕累累,因为行走时间太长,脚面已经和布鞋黏在了一起,刚才割除掉残余的鞋面时,就连脚上的皮肉也被割下来不少。
“疼就喊吧,喊出来好受一点。”郦食其将刀在水盆中擦拭干净,又换了一把更小的刀在火上烤起来,一边又对阿瑶说道:“等一下会更疼一点。”
而此时的阿瑶已经被疼痛刺激的有些麻木了,听见郦食其的话之后也只是轻轻点了点头,没有做丝毫的应答。
韩信看着阿瑶受苦,他的心中更是难受。其实他更愿意现在坐在那里被人割皮削肉的是自己,而不是阿瑶。
“只可惜没有让人感觉不到疼痛的药啊。”郦食其烧好了小刀,自言自语地感叹了一下,就举起小刀准备开始割除烂肉了。
这句话虽然是郦食其无意间的感叹,却一语惊醒梦中人。这年代虽然没有麻沸散,可有酒不是吗?韩信只觉得自己真是被悲伤蒙蔽了头脑,手掌在脑门上一拍说道:“郦先生你等等,我马上回来。”
郦食其看着狂奔而去的韩信,半天摸不着头脑。只得冲阿瑶笑了笑说道:“你这哥哥莫非真有什么神通能变出让人感受不到疼痛的药?”
阿瑶强忍